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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他已听说定情仪式未成、阿萝与魏玘不欢而散,虽不知具体,但当下的神色也不算自然。

阿萝看出他知晓,睫羽一低,并不道破。

于她而言,方才的事不是好事,多说无益,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遂道:“多谢你。请问你送了什么来?”

不待人应答,她一顿,又道:“如是殿下赏赐,就不必了。”

“我不是想为难你,也怕你无法交差。可我再受恩赐,属实不好回报。况且,我明日就走,要去很远的地方,不好带太多东西。”

杜松愣在原地,木木地啊了一声。

他转目,越过阿萝,往殿内看去,发现整肃、半成的行囊,这才聚起眉头。

“你真要走?”杜松道。

他原以为,阿萝是在说气话,不会当真离开。

阿萝不应声,只颔首。

杜松挠头,哦了一声,眸间流露不舍,在心底暗叹可惜。

他受过阿萝不少善意,对她颇有好感,又看她与魏玘互生情愫,想她未来若为肃王妃,他也愿意好生伺候她、令二位贵主顺心。

谁知,二人竟会走至如今这般田地。

他撇嘴,默了半晌,才道:“那……你是要去哪儿啊?”

——倒是将送物件一事,抛到九霄云外。

阿萝一讶,不料杜松会提问。

她抿唇,很快平静,杏眸清光定定,只道:“我要去照金山。”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心头血

照金山, 常现于巫族传说,受巫人熟知。

而杜松出身越族, 系为讨生计而学习巫语, 对巫族并不了解,自然不明所以。可他在意阿萝的去向,遂追问道:“那是何处?”

阿萝道:“是巫族的祭灵之地。”

谈及祭灵,杜松恍然大悟, 道:“那娘子这趟……”

——话语至此, 戛然而止。

二人不约而同地熄了声, 只余殿外人懊悔、殿内人黯然。

好半晌,阿萝才启唇, 轻道:“是的。”

杜松并未猜错。她此行目的,确实是为祭拜亡亲。

为了她,蒙蚩呕心沥血、舍生忘死。她作为女儿, 已受他庇佑、度过无知无恙的十八年, 而今真相大白,合该履行家人的义务。

她真切地希望,父亲的亡魂能转世轮回, 并在来生与她相遇, 容她还报恩情。

可是,这样的心愿,当真能实现吗?

她与蒙蚩并无血缘,称不上是他真正的家人。而她手里所谓的蒙蚩遗物,也只是他赠她的一箱银饰。这些条件太简陋、太滑稽, 她如何对得起他?

在这片无声的死寂里, 阿萝越想, 越沁出一点难言的悲来。

过去十三年, 她总想在生辰夜时,趁天气晴好,摆祭叩拜,请蝶母聆听她心愿,佑蒙蚩平安。可惜,此前所有生辰夜,除却今年,无不阴雨连绵。

或许,这就是蝶母对蒙蚩生死的暗示。只是她太天真,从来不曾察觉。

“娘子!”有人忽道,“您别哭啊。”

阿萝一怔,这才回神,抬腕拂往眸间,晕开一片微热的湿痕。

原是她流泪太多,脸颊发干,触觉也麻木了。

不待她应答,杜松抢先道:“小人说错话了。咱们不说这伤心事,聊些开心的——仁医会送来消息,道是您已通过考核、正式入会了!”

阿萝听罢,先是一讶,随后眸光渐亮。

先前,她忙于筹备定情仪式,将仁医会之事忘了大半。此刻喜讯传来,确实提振她精神。

杜松见状,心绪稍定。

仁医会消息,其实昨日就已送达,只因定情仪式在即,才被典军暂时压下。对此,他倒很是庆幸,如若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让阿萝开心些。

他低头,往怀里一阵摸索,取出什么物件,递给阿萝。

阿萝垂眸,见是一片小巧的木雕。

她动指,将之拈起,发觉它肖似山杏叶,在脉络处纹有小字,上书仁医会。

“这是什么?”她道。

杜松道:“听传讯之人说,这是仁医会的信物。”

仁医会集结名医,在越国广为人知,若能获其信物,往后行走各处,也会方便许多。

如此道理,阿萝自然明白。

她点首,妥善收起叶片,道:“多谢你,我知晓了。”

“还没完呢。”杜松道。

他将怀里包裹递给阿萝,又道:“那枚叶片,是仁医会予娘子的物件;这只包裹,则是巴会首单独赠您的礼物。”

听是巴元赠礼,阿萝面露讶色。

她接过包裹,轻晃两下,听见细响如铃,不由奇道:“里头都装了什么?”

杜松笑道:“小人可不敢擅动您包裹。”

阿萝听出他话里意味,不由微赧,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她眨眸,见杜松已两手空空,便道:“多谢你为我送来这些。我明日就要动身,若是没有其它物件,就先回去收拾了。”

言罢,她退身,便要回殿。

却听杜松焦急道——

“娘子且慢!”

阿萝还未回神,便听啪的一声。

一只钱袋飞入她怀中。

只见杜松抱拳,面庞微红,立于灯辉夜下,透出几分窘迫的意气。

他道:“娘子,这是小人给您的,里头有小人两月的月俸,不算多,还请娘子笑纳。”

阿萝错愕,来不及谢绝,又被杜松抢了话头:“小人受过您太多恩惠,现在正是回报的时候。这些钱,就当是您的盘缠了。”

他边说,边退回廊下,似是怕阿萝拒绝,连忙与她拉开距离。

“娘子的去处,小人自会保密。虽不知您与殿下有何纠葛,但……愿您一路平安顺遂。”

言罢,杜松闪身,不过眨眼,已跑没了踪影。

阿萝滞怔,缓缓低眸,望向钱袋,见其七穿八洞、满是缝补痕迹,只觉心头一涩,往日种种也重现眼前、纷至沓来。

在肃王府,她的羁绊岂止魏玘——杜、川、周、聂、陈等,都曾照拂她许多。

她空空地到来,却能满满地离开。

阿萝提息,藏起细小的哽咽,又拢臂,抱紧包裹,退回殿内。

“笃。”殿门再度闭合。

配殿外,一片白月之下,无边的萧冷在展开。

……

次日清晨,阿萝动身离府。

王府中人知她要走,凡是受过她帮助的,尽数赶往后宰门,亲自为她送别。是以后宰门处,人声沸腾,哀哭戚戚,更有不舍连绵。

与之不同是,大成殿内尤其静寂。

魏玘执笔,立于案前,正临大家拓本。

除却他,唯有陈家丞,携三两仆从,侍立在旁。

“沙。”笔尖徐缓滑动。

魏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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