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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事铁卫如今大多在册,唯有蒙蚩已死,还有另一名铁卫下落不明。”
话音刚落,魏玘的叩指声猝然停顿。
辛朗见状,心知魏玘需要解释,便咬紧牙关,将内情悉数道来——
两年前,小院看守轮换,一名铁卫初见阿萝,心生邪念,罔顾祭司谶言,欲趁夜越栏而入、行不轨之事。好在辛朗恰来探望,于其入院前喝止。
之后,二人追逃入林,辛朗体力不敌,自此丢失铁卫踪迹。
魏玘听罢,面色愈加阴沉。川连侍立他身侧,只觉胆战心惊,不禁收声敛息。
辛朗自觉羞愧,也闭唇噤声。
三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氛围宛如凝冰,凉意四起。
良久,魏玘才道:“那畜生是何长相?”
辛朗皱眉,思忖片刻,越发愧怍,道:“外臣……记不清了。”
魏玘冷笑,杀意分毫不掩。
辛朗一激,忙道:“应、应是长身、魁梧,左眼似有一道长疤,以及……”
“……”
“殿下,外臣当真记不清了……”
川连在旁,见此情形,暗生悲悯。
听辛朗描述,二人不过一面之缘,又是趁夜追逃,哪怕当真记不住面部细节,也实属正常。可肃王眼力过人,记忆力更是不群。相较于肃王,辛朗确实蠢钝无能。
幸好,魏玘并未多言。
他闭目,强压怒焰翻滚,再睁眼时,又作如常冷沉。
“去查。”他道。
“既不在册,取他从前履历,回报本王。”
辛朗如蒙大赦,垂首称是。
尚不待他松懈心神,忽见冷锋一闪——
竟是一柄玉柄革鞘匕首,镶有红、绿宝石,已不知何时,被魏玘抽出鞘来,刃可削铁,光似坚冰,在他掌中抛起、旋转、回落。
四壁之间,寒芒飞舞,分明映照墙上,却似悄无声息、割人喉头。
魏玘道:“少主。”
低唤散漫,却与烁光、冷硬相交,令辛朗不寒而栗。
便听魏玘笑了一声,又道——
“与本王为友,最要审时度势、通权达变。”
“阿萝是本王的人。不论她是辛萝,还是蒙萝,她只是本王的阿萝,本王保定了。如你巫疆再有人来,胆敢伤她一根毫毛,就是与本王作对,自当权衡后果。”
“你既做不了主,便将本王所言,原封不动,转述给巫王。”
魏玘的话语掷地有声,斩钉截铁,更不容置喙。
早在阿萝遇刺时,他已发觉,铁卫是以为他不在场,才会对阿萝动手——巫疆称臣于大越,肃王地位凌驾于巫王之上,确实颇有威慑。
辛朗跪伏座前,如被此等威压踏住脊梁,难抬头颈。
只得强定心神道:“外臣知晓。”
魏玘不再作声,低目俯瞰辛朗,凤眸凛冽,寒气丛生。
半晌,他才抬眸,淡淡转走目光。
“咔。”匕首入鞘。
魏玘起身,袍角金边一卷,高颀的阴翳霎时打下,如黑云压城,将辛朗笼入其中。
他淡声道:“抬起头来。”
辛朗称是,应声抬首。
魏玘眯目,视线游移,走过辛朗面庞,端量须臾,最终啧了一声。
——没有半点相似。
辛朗的眼黝黑,长而方,是凛冽的虎目,却蒙了尘。
而阿萝的杏眸圆钝、清澈,盛有两汪春水,会随她神态凝聚、颤动、摇曳。她清丽、出尘、纤柔、青稚,不染这人世的任何污浊。
魏玘越发深觉,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
巫疆王室腌臜、卑劣,不是阿萝该有的去处。他会保护阿萝,将她妥善地捧在掌心,不会让任何事染指她的纯净。她只需看他一人,只为他一人单纯、漂亮。
思及此,魏玘的心情好上不少。
他太想她了,已有许久未见她。在他离府之时,她在做什么,可曾思念过他?
魏玘勾唇,眸底泓光清冽。他转身,提步就走。
“殿下请留步!”人声急呼而来。
魏玘的步伐顿时一停。
他拧眉,眼里不悦,回首去,居高临下,俯视身后之人。
只见辛朗依然跪伏,却撑臂膝间,倾身向前。他颌线紧绷,似是紧锁牙关,眉峰也皱聚如川,双目却隐隐烁光,藏着难察的试探与期盼。
他凝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提声道——
“殿下能否让外臣见见阿萝?”
作者有话说:
魏狗平常还算正常,但他一感觉到女鹅有危险(不止是常规的、字面意义的危险),他就会发疯……
[1]我本来以为出入关应该是户部管辖,结果考据了一下,发现是刑部的司门司!(呜呜呜没有引用,只是和宝宝们分享无用的小知识)
第52章 掌心蝶
辛朗作出此等请求, 几已耗去十分勇气。
他心知,肃王怜爱阿萝, 不惜为她动用王权、威慑巫疆。他身为胞兄, 虽不曾直接加害阿萝,却也有疏忽大意之失,同样责无旁贷。
可辛朗的内心仍存一线生机。
他想,他与魏玘立场相同, 皆是心向阿萝, 或能化干戈为玉帛。
是以言罢, 他屏息,伏如磐石, 静候魏玘回应。
魏玘岿然默立,并不作声。他偏眸,眼底幽沉、深邃, 余光如钩, 直直剜向身后人。
“说说。”他道,“打的什么算盘?”
——乍听,此问似是退让。
辛朗惊讶, 忙抬首, 诚恳道:“外臣愿与阿萝相认。”
魏玘眉峰一挑。
他勾唇,不多言,只道:“接着说。”
辛朗闻言,欣喜异常,不料魏玘如此爽快, 自将心绪尽数道明。
“父王、母后所为, 确实铸成大错, 但事已至此, 无可挽回,只得砥砺前进。”
“外臣是阿萝的兄长,对她亏欠太多,定会竭力护她周全。若她能放下往事,认归王室,便能恢复公主身份,受王室尊荣、庇佑。”
“至于父王、母后处……血浓于水,外臣自会左右斡旋。祭司谶言已破,阿萝不负孽力,如认祖归宗,仍有举家和睦的机会。”
“外臣以为,这是保护阿萝的最好方法。”
话语落幕,言之凿凿。通篇倾倒而下,仿佛雨水汇入深湖,再无音讯。
雅间内,三人静寂一时,心事难以捉摸。
良久,魏玘旋身,再回辛朗面前,凤眸微弯,瞰入一双虎眼——此时此刻,天真的少主终于发现,魏玘目光阴戾、萧冷,燃有冰焰无边。
辛朗怔愣,尚未作出反应,忽觉剧痛袭来。
“咚!”重力逼仄,直抵肩背。
只瞬息间,魏玘提靴,踏上辛朗右肩,将其践于足底、压向地面。
“咯吱。”骨骼受碾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