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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窥见。
陈广原唤来小厮,吩咐二三,便见其身躯一斜、跑向陈府正门。
他想,无论秦陆意图如何,此事都应知会太子。
至于阿萝——
陈广原眯眼,忖了顷刻,抚上腰间,又朝里走去。
只要不出人命,先容他玩玩儿。
……
离开陈府,小厮一路前行。
受陈广原吩咐,他要前往松香茶寮,将今夜之事告知其中掌柜。
子时将尽,街巷黝黑,不闻半点声响。
“隆。”
雷声沉沉滚来。
小厮一怔,尚未回神,水珠已接连落下,砸往他周身,隐有倾盆之势。
他不愿淋雨,又想自己离府不过五十余步,便扭头,按原路返回陈府,自东耳房取了纸伞,才穿过大门、再度向茶寮进发。
四下,雨声大作。
小厮撑伞,低头找路,迈出门去。
却见一对乌皮六合长靴——威仪,修冷,伫于府外,仿若根植。
惊雷劈天,地面水洼乍亮,映出重重人影。
小厮浑身一颤,发觉自己已被许多双眼睛盯住,如同羔羊,正受狮群围猎。
他心惊,抬头看去,对上两道寒光。
只听人冷笑一声,撕裂雨幕——
“到哪儿去?”
……
阿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掉进一片水,不会游,只能挣动手脚。可她甫一动弹,四周的水就全都蒸干,忽变成茫茫的云,叫她越陷越深。
她一点点地、慢慢地下沉,直到底部,看见蒙蚩站在那里。
阿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蒙蚩了。
因此,她费力地挣扎,到他身边,想去抱她的阿吉。
她只知道,自己有好多好多话,想和蒙蚩说——说她并无孽力,说她来了上京,说她将要去找他,说她有了朋友、又没了朋友。
还有,说她很想念他。
但阿萝终究没有成功。
梦里的蒙蚩绵软松弛,连面庞都是云做的。她才张口、吹过一息气,他就在她眼前飘散,只留下一句话,叫她快走。
他的声音很低沉,从天边滚来,像雷鸣。
阿萝很不解。
快走,是要走去哪儿?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她不想走。
而且,她总感觉,脚下有无数双手,拽住她,根本不让她再挪动一步。
“隆。”又是一声。
这一次,她听清了。那不是蒙蚩,确实是雷鸣。
阿萝忽然自梦里惊醒。
她睁眼,在漆黑之中,看见一道分明的冷光。
那光瘦长、寒冽,久久停驻,被人擒在手中,像是冰凉的剑锋。
声音回归耳畔,淅淅沥沥,似是下雨。
男人的痛呻与哀嚎夹杂其中——颤抖,煎熬,一息重过一息,如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入骨的寒意爬向阿萝的背脊。
她坐起身,双眸渐渐适应黑暗,看清了近前的景象。
一团人影伏在地上,隐隐抽动。
而在人影之后,男子长身鹤立,一手持剑,目光森森。
周遭弥漫着淡淡的血气。
男子转眸,睨向阿萝——那双凤眸凌厉、冷郁,见她时,滚起沉烈的炽火。
阿萝的呼吸近乎凝滞。
魏玘步步逼近,来到阿萝面前。
随后,他俯身,抬臂,长指收紧,捏住她的脸,迫使她抬起下颌。
一抹湿痕沾上了阿萝的脸颊。
她本以为,那是自己的泪水,可那湿痕比泪水更重。
魏玘眯目,翻腕,拧过掌中的面庞,左右摆动。
末了,他唇角一勾。
“小妖女,想瞒着本王跑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宝宝们,昨晚社畜加班,我手速又慢,到现在才写好。预感到明天要加班,刚好周六0点要上夹子,请容我休整一下(抹泪)下次更新是在7月2日23点-24点间,我会努力稳定日更的。
第25章 自作孽
阿萝浑身战栗, 气息凝滞。
面前,魏玘居高临下。他低颈, 瞰她, 面庞溅血,眸里有燎原烈火。
四周黢黑一片,哀嚎声连绵不休。
阿萝感觉到,魏玘叩向她颌尖, 长指紧收, 好似鹰爪。
她记得, 二人初见的那夜,他也像现在这般, 将她擒在掌中,轻而易举。那时,她害怕得无以复加。眼下, 她却多了一些其它的情愫。
阿萝提息, 吐出,双唇开合。
“唔!”力道松了一刹。
可转瞬,更强的劲力袭来, 钳紧阿萝两颊, 连她嘴唇也被手掌压住。
阿萝被迫抬头,对上一双幽沉、凶戾的黑眸。
魏玘咬牙切齿,道:“你咬我?”
回京至今,他步步为营,与太子苦心周旋, 为了她, 却提前收网、弃情势而不顾。他自觉问心无愧, 反倒是她不知感恩、咬他一口。
阿萝并未答话。
沉默间, 一道电光飞下,周遭霎时亮如白日。
魏玘看见,榻间的少女颊无血色、纤身僵颤,杏眼泪光摇曳,却凝视着他——清澈,笃定,坚韧,似有珠玉破碎其中。
“我不是妖女。”阿萝道。
她的话语轻、细,隐有呜咽,被手掌压住一半,却掷地有声。
“你再这样叫我,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魏玘指掌一僵。
他万不该忘记,她曾经因一则谶言,被迫避世,久困孤寂。如今,谶言已破,谁也不能再将妖女之名强加于她,这的确是他的过错。
可他说不出道歉的话。
他是肃王,尊贵显荣,立于万人之上。纵他有所过错,除了越帝与周文成,谁也不敢指点。要他示弱,无异于钻火取冰。
魏玘收臂,低头,盯着泛红的齿印。
一时间,无人开口。
“窣。”
昏黑之中,有人提灯入内,将屋内照彻不少。
“殿下,您受伤了吗?”
川连本候于西厢房外,听魏玘痛呼,特此赶来。
魏玘只道:“无事。”
话音落下,氛围再度凝滞。除却雨声,唯有陈广原的哀嚎还在继续。
阿萝心惊胆战,不禁挪开视线。
先前,她虽然害怕,但对魏玘有怒,才撑出勇气、与之对峙。此时,西厢房静寂如冰,只听哀嚎嘶哑,似在她骨里敲打,分外可怖。
她道:“你、你把他……”
魏玘淡淡啧了一声。
他不答阿萝,只抬颌,向川连道:“带走。”
川连称是,上前低身,拽住陈广原襟领,将之拖向屋外。
谁知,凄音忽起,尖锐惨厉——
“娘子救我!”
阿萝心口僵麻,毛骨悚然。
“肃王、肃王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
求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