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8
天。
池三爷先敬酒,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刘子岳笑着喝了酒说:“你们家人不少,住我这宅子里不方便,我安排人在附近给你置办一所宅子吧。”
池三爷连忙拒绝:“多谢七公子的好意,不用了,只是还得请七公子预制小的两个月的工钱。”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麻烦七公子很多了,若非七公子他们都不能这么顺利抵达南越,哪还好意思继续占这么大的便宜。
他准备带自家人先在广州城内租一个房子,然后再想其他办法谋生。能给刘记商行卖命的就在刘记商行干活,不行的就另谋出路,总之要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营生。
听完他的打算后,刘子岳感慨:“池三爷真是好心态。”
不是每个人从云端一下子摔到泥塘中都能有这么好的心态,能够从最苦最累的活开始做起。
池三爷苦笑着说:“松州池家已不复存在,他们总是要习惯的,况且祖上也不过是一介货郎,靠着走街串巷慢慢积累下了这份家业,如今不过是重新回到过去罢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刘子岳道:“这五十多人应该包括了你的几个兄弟,正所谓树大分枝,儿大分家,池三爷不必全部包揽这些事的,若适合留在广州的便留在广州,若不适合的,也可去兴泰,无论是去织坊还是榨糖,总能寻到一门合适的营生。”
池三爷想到还留在兴泰的妹妹一家,心中一动:“七公子所言有理,明日……我们可否方便去一趟兴泰?实不相瞒,这次被流放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便是能再见到妹妹一家了。”
刘子岳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当然可以,便是你不提,我也准备送老爷子过去一趟。”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池三爷很期待明日的行程。
刘子岳更关心另外一件事:“你先前说,你们走时,徐大人表示还要追查此案?”
池三爷点头:“对,徐大人很愧疚的样子,其实咱们都知道这事他已经尽力了。若非他,咱们连来南越的机会都没有。他还为此得罪了楚王,希望楚王不要找他的麻烦。”
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刘子岳笑着说:“放心吧,徐大人为官多年,心里定然有了成算,你与其担忧楚王找他的麻烦,不如担忧他找楚王的麻烦。”
池三爷愣了愣:“公子的意思是?”
刘子岳直接道:“我猜测徐大人会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徐大人刚直不阿,当时与楚王妥协也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事后他肯定会追究此事,想办法还你们一个公道。”
“可,徐大人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他……为了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贱民值得吗?”池三爷顿时觉得嘴里的酒都变得苦涩了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睛慢慢湿润,前段时间所受的苦在这一刻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因为有人替他们鸣不平,有人记得他们的冤屈。
刘子岳叹道:“即便如此他也会这么做。这天底下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权力、金钱的奴隶,还是有许多人有着自己的梦想,甚至为了这份梦想,为了这份坚持,便是舍身也无惧。”
池三爷看着刘子岳笃定的口吻,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他其实也从未真正了解过刘七公子。现在的刘七公子,跟他以往认知的完全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刘子岳猜得没错,送走了池三爷他们后,徐大人就回到府衙,写了一份奏折,让人送去了京城,呈给延平帝,信中不但将楚王在松州造成的冤假错案一一道明,还有附近几个州县,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陈述在奏折中,包括他自己为了救那几百无辜的百姓,助纣为虐的事也一并写在了折子上。
最后,徐大人表示,他有罪,请陛下惩处。也请陛下体恤江南之民,今昔不易,严查此事,还他们一个安宁。
地方官员状告亲王,还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嫡子,这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钱家不合的,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一个个跳出来落井下石。楚王一派还摸不清楚状况,便将一切都推到了徐大人头上,说他以下犯上,诬陷亲王,其心可诛,声嘶力竭地喊楚王是被冤枉的。
双方各执一词,两个当事人都不在,已吵得火热,半天都没个结果。
延平帝听烦了,直接下旨:“召楚王和徐云川进京!”
第46章
半个多月后,紫宸殿上,文武百官齐聚,但却鸦雀无声。
楚王和徐云川跪于大殿正中央,两人之间相隔了数米远。
上方,延平帝淡淡地睨了二人一眼,语气不怒自威:“楚王,徐云川,你二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楚王磕头诉苦:“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儿臣不知哪里惹到了徐大人,他要这么害儿臣,请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
对比楚王的声嘶力竭,徐云川要平静得多。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卷事前准备好的奏折,双手呈上:“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这是微臣后面调查到的冤假错案,以及关于前几起案子的补充,请陛下过目!”
楚王目光一侧,瞥到那卷厚厚的奏折,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好个徐云川,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他怎么都没想到,徐云川当面没说什么,背后却给他来了这一招,悄悄告到了圣前,若非大哥拦着,他在松州就要弄死这老东西。
徐云川将奏折递给邬公公后,垂头便对上了楚王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目光。
徐云川只瞥了一眼,就平静地垂首跪于殿前。
早在当初决定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时,他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可能。为官者,当造福一方百姓,身为父母官,他不能看着辖下的百姓蒙受不白之冤。
楚王见徐云川还是这副死人的模样,气得咬了咬牙,收回了目光。
斜前方太子的余光瞥到楚王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底闪过一抹快意。楚王这笔账他记在心里,如今有徐云川这个刚直又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出头,正好给楚王一些颜色瞧瞧。
若是父皇这回能认清楚王奸猾阴狠的本性,那楚王将再无出头之日。
上方,延平帝接过徐云川呈上来的新证据,一一翻过,速度很慢,半天才翻动一页。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让人无法揣测圣心。
众臣都很不安,尤其是楚王,那轻微的翻书声,每次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但很快又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幻觉,锤子并没砸下来。
他在心里思量自己在江南做的那些事,有些师出有名,有些嘛当然是胡乱编造的,也不知道徐云川到底知道多少,又将哪些事捅到了他父皇面前。
等待的时间每一息仿佛都变得无比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