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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着身子将房间的灯打开, 又去拿手机。
平时没什么爱好, 手机里下的都是一些打发时间的单机游戏。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手已经熟练地打开了裴清术的微信。
这仿佛成了她这段时间的习惯。
最后一条信息, 是裴清术发给她的。
半个月前。
——给你买了蛋糕。
——还有十分钟到家。
他发这条消息的时候, 满心欢喜的给她准备她爱吃的蛋糕,应该不知道,她已经预谋要和他提分手吧。
夜晚总是能让人想起一些应该忘记的人。
林琅控制不住的思念,让她点开了裴清术的朋友圈。
孤零零的只有一条。
——以后少喝酒。
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她笑话他不像个年轻人,连条朋友圈都没有。
他便把手机给她,笑着让她代劳。
隔壁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已经从嬉笑演变成嗨歌。
断断续续的听到一句:
——为什么难过一直在重播,当快乐那么脆弱,一戳就戳破。
为什么难过一直在重播。
这句歌词,难得应景。
从前的她不太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离了爱便活不了。
哪怕遭受周围人的白眼和嘲讽,她也要固执地坚持下去。
和裴清术在一起后,他教会了她很多。
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其他身份。
不管在任何时候,你都应该更加爱你自己。
“你可以对身边的人抱有期待,但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任何人都可能会离开。”
林琅还记得,自己当时问他,那你呢,你也会离开吗?
裴清术笑了笑,将她抱在怀里:“哪怕是死了,我们也会埋在一起。”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
林琅关了灯,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如果裴清术是个普通人该多好。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背景。
可是她又凭什么这么想,分明是平凡的自己有罪。
-
那年西瓜滞销,灼热的夏天好像比往年还要长,气温动辄就飙升至四十度。
林琅在画室待到晚上十点才回家,累到甚至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直到开了门,周橙静拧着礼花炮冲她说生日快乐,她才在愣怔中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翟松月开了灯,手里拿着一个八寸大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做了一个Q版的林琅。
周橙静说:“蛋糕可是我和松月妹妹一起做的。”
心里一阵暖流熨帖,林琅摘下挂在睫毛上的彩色纸片,笑着问她:“你还会做蛋糕?”
周橙静有点心虚的吐吐舌头:“我负责在旁边打下手。”
翟松月将蜡烛插好,火柴是配套送的,在她点燃蜡烛时,周橙静过去把灯给关了。
林琅从前许愿总是希望有人能爱她,只爱她。
可是现在,她反而沉默了。
闭上眼睛的那十秒里,她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人。
裴清术。
那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中途三个人都喝了点酒,度数并不高的啤酒。
马上就要毕业了,几个人畅言未来的理想。
周橙静说她想去国外留学,再深造几年。
她问林琅:“你呢?”
林琅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她对自己的未来,只有无尽的迷茫。
之所以学画画,是因为她喜欢画画,那个时候没有想的太长远。
等到了真该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她又觉得无所谓了。
她想成为一个像莫奈那样的画家,但显然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所以其他的选择,就显得可有可无。
为了赶上末班车,周橙静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
林琅送她过去,两个人沿着狭窄巷口往外走。
夜风萧瑟,路边偶尔有几个小孩追逐打闹,从她们身旁跑过。
周橙静叹了口气:“十来岁的小孩十点半了还能在外面玩,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出来给朋友过个生日,还得心惊胆战掐着时间。”
林琅安慰她:“等工作之后就好了。”
她再次叹气:“高中你也是这么安慰我的。”
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结果呢。
“一转眼都得毕业了。”
周橙静踢开面前的小石子,情绪转移的有点快,从无奈到感慨。
林琅点头,拉长的语调:“是啊。”
她甚至还记得高中苦读的日日夜夜,那个时候是真的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
她唯一的出路,只有高考这一条。
万幸上天还算眷顾她,没有亏待她的努力。
白天刚下过雨,夜晚有寒气,地上到处都是水坑。
林琅小心的躲避,生怕踩到。
距离她的生日过去,还剩一个小时的时间。
直到烟花在不远处的头顶炸开,她的面前才重新恢复明亮。此时起到照明作用的,好像不仅仅只剩路边那盏几乎可有可无的路灯了。
林琅抬起头,绚烂的花落进她眼底。
从微小花苞到绽放,也不过才一秒的时间。
那朵最大的花谢幕,仿佛是它落下的花瓣,繁衍出更多的花来。
明明是黑夜,却在那瞬间如同白昼。
那场夸张的烟火盛典持续了很长时间。
周橙静惊呼:“北城不是禁燃吗,这都能审批下来,难不成今天是某个重要的大日子?”
那天不是什么大日子,但那场夸张的烟火雨确实值得一个微博热搜。
兴许是好奇的人太多了,搜索词条也被推上榜单前十。
听说今天燃放的那场烟花,一颗就价值十五万。
有人录下了完整的视频,又去重新数了一遍。
二十三颗。
一场下来,三百多万。
有网友调侃:【兴许是哪个霸总又在哄自己的小娇妻吧。】
林琅微信里的好友很少,朋友圈几乎全是代购的广告。
裴清术在这堆代购广告中间,显得有些突兀。
——生日快乐,有没有许愿。
后来想起来会感动吗,她二十三岁生日那天,裴清术为她一个人,放了一场价值三百万的烟花。
林琅坐在房间里,隔壁又开始兴奋吵闹,从抒情歌变成了摇滚。
声浪强到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林琅低下头,很痛,可是又找不到是哪里痛的无力感,让她只剩下沉默。
许过愿了,明明是希望你幸福,可是在闭上眼的那瞬间,又自私的希望,你永远忘不掉我。
她真的很坏。
甚至恶劣的想,哪怕裴清术会难过。
她也希望他不要太快忘了她。
耳塞是昨天特地去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