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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邀宠,不料她自己倒了避子汤,比皇后怀孕更早,于是皇后恼怒,叫人将她挪到了暴室。”

宋昶年轻时亦是个风流性子,不能给名分,宠幸几回后便将这女子弃之脑后,连她怀孕一事都不知道。

况且将她关入暴室不久之后,皇后被医官诊出了喜脉。

一侧是张灯结彩,一侧是凄冷暗室,女子在暴室中受尽苦楚,深深地恨上了皇后与宋昶。

那时宋昶并未登基,太子府也就不像宫中那么森严。

女子与皇后同日生产,暴室的老嬷嬷给她接生,孩子刚落地,她就听闻皇后产后血崩,生下一个孩子后便失血而亡了。

心中刚刚掠过一阵报复快感,这女子就想到了一个更加恶毒的主意。

她本是从边境偷渡的西韶人,隐瞒身份入了汴都,想找个谋生活计,因着年轻貌美,这才被苏氏看中收为了婢女。

但她心中一刻都不曾忘了故土。

女子平素温和有礼,先前宋昶和皇后的赏赐都被她埋在了后园古树之下,如今她将这些赏赐全数取出,分了一半给那几个老嬷嬷,买通乳娘,在皇后死后兵荒马乱的夜里,将二人的孩子换了。

成功之后,只养了两日,她便带着皇后亲子藏进粪车、逃离了太子府。

自此之后,西韶女子的儿子便被当做皇后亲子养了下来。

后来宋昶登基,追封正妃为皇后,那个孩子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储君。

直到数年之后,苏怀绪在非常偶然的情形中重新遇见了那西韶女子,她生得貌美特别,当日在苏府中时便让他印象深刻。

那女子已然苍老,疯疯癫癫地在市井流浪,看见他像见了救星,话都说不清楚,只求他带她见太子一面。

苏怀绪拖了良久,实在担忧她有皇后的遗物相赠,便在樊楼设宴请太子过去,宴过一半,他着人将这女子带了上来。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女子竟是装疯的。

看见太子之后,那女子便痛哭流涕地扑了上去,一面哭着喊“儿”,一面怪笑着去咬太子的手指,要和他滴血验亲。

苏怀绪大惊失色,连忙屏退了所有护卫,可他自己未来得及闪躲,被太子留了下来。

太子完全不信自己是这疯癫女子的儿子,本想请他做个见证,可血入水中,即刻相融,他于那一刻想起了自己少时不断卷曲的发和比其他兄弟更为深邃的眉眼,如坠冰窟。

为了隐瞒这个秘密,他当机立断,拔剑杀了苏怀绪。

储君谋杀人臣,是为大罪,太子心知瞒不过,干脆脱簪请罪,请废储位,只说是酒醉动怒,一时误杀。

他这一招以退为进算得极准,德帝为保太子,安抚苏家,以天子威严将这桩案子压了下来。

然而让太子并未想到的是,苏怀绪在带着那女子见他之前,曾将此事告诉了另外一个人。

顾之言。

在苏怀绪死后,顾之言第一时间警觉,叮嘱周檀在明面上退出了苏氏案的调查。

不料苏朝辞失父,来寻周檀帮助,二人在顾之言那里跪了一晚上,终于让他松了口。

那西韶女子当初做事不够干净,苏怀绪手下也有奔逃的下人,东拼西凑,竭尽全力,周檀和苏朝辞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苏朝辞立誓报仇,但一时无可奈何,只好明哲保身,辞官回家丁忧。周檀则顺势在朝中弹劾了他几次,哪怕丁忧期满,也压着没让他复官。

因为二人都清楚,苏朝辞若在官场,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太子也会将他视为眼中钉,保不齐哪一天便会寻个理由将他暗害。

也是因为这桩荒谬的苏氏旧案,顾之言和周檀双双绝了扶持太子的念头。

高云月和任时鸣彻底听傻了,曲悠虽有诧异,可是这皇朝表面光鲜,背地里连宋昶本人的血脉都不清不楚,朱红宫墙之下,还不知掩埋了多少宫闱丑事。

她已经见识了一次,心中不禁嘲讽地想。

真是父不父,子不子。

不过……太子当初为何勾结西韶人,她此刻终于明晓了。

一切被书写的历史,果真都是有迹可循的啊。

作者有话说:

悠:历史八卦学家

第77章 万里凝(九) ◇

◎回京◎

万里凝(九)

三日之后, 宋昶的第三封密诏也送到了周檀手中。

楚霖被燕覆快马从西境大营请来,看过诏书之后便知事情轻重,决定调兵随周檀尽快回京。

曲悠默默想着,从前她还劝过楚霖不要轻易插手汴都之乱, 可得了宋昶密诏之后, 此行根本难以推辞。

临行之前, 燕覆和俆植还与周檀夫妇密谈了一次。

楚霖回京护的是宋昶, 他在汴都未必安全,眼见德帝病情愈重, 不知哪日,周檀手中的遗诏就会派上效用。

在此之前,他们会让士兵装扮成商队模样去往汴都,为宫变做准备。

王怡然得知曲悠要走, 哭了几回——鄀州离汴都太远,今后再想相见,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何元恺在一侧安慰她,道只要他升任,还是有机会到汴都去拜会的。

这次他们走得急,带的东西甚至不如来时多, 为了不打草惊蛇, 还特意挑了深夜出城。曲悠撩开马车帘子回头看向灯火点点的鄀州,心中感慨万千。

周檀静默地坐在她的身侧,没有再看一眼。

“来时风轻云淡,去日万里愁云。”他低低地说, “我本以为, 这一日不会来得这么早。”

帘外有灯火一晃而过, 曲悠放下手, 心中想着。

原来不止她一人贪恋着这忘却烦忧的日子。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匡扶朝纲,让它不至落入残暴君主的手中,是为天下计。

削花变法,更正顾之言曾经法令中遗留下来的错漏,是为万民计。

没有人说得清楚,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在世,便注定承担着不同寻常的使命。她目观良久,历史上下五千年,世道颠簸不安,却总是有人甘之如饴地筚路蓝缕。

为什么而追求?为何事而甘愿?

殉道者献出躯体和灵魂,不正是为了这“道”吗?

周檀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手。

曲悠心想,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人。

她非学痴,当初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导师沉醉地研究着虚拟的历史人物,宁愿终身不嫁,与遥远的“他”为伴。

她非尼采笔下的“超人”,虽然欣赏一心做桥的殉道者,可即使是在京郊山上与周檀交心之时,她的感情也只是钦佩——她深深理解,却总觉得自己不能做到。

一年来,周檀曾与她秉烛夜谈,他说,新婚当日她第一次见他之时,他便在梦里有所感应,似乎是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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