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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稍显激动道:“为什么不信?您要知道,我最近遭遇了多少不痛快的事,又遭遇了如何不公平的对待!我现在只希望能为懂得赏识我的人效力。”

“你要清楚这一点,如果出了大问题,责任都由你承担。”

“请放心,角度、高度,我都已经设计好,全在可控范围内。”

·

演奏开始,弦乐四重奏乐团坐在舞台右边,白绒站在舞台左边。

由于今晚还有流行乐队演唱,这舞台是采用钢结构的,并备有特别的灯光设计。白绒不太习惯这样的演出场合,但想着只是几分钟的事,结束后她就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便放平了心态。

与乐团的排练沟通十分顺利,这让她很顺心,表演也很正常地进行。

一切都是好的,直到,最后一段轮到她独奏时——

聚光灯只剩一束,打在她身上。

台下,穿着正装的人们聚焦所有注意力在左侧。

噢,那把小提琴的音色听起来真是不错,来自19世纪的琴声与高超的琴技结合,没有人不听得沉醉。

随着乐章推进,白绒独奏时,前进两步,稳稳踩到了升降台,她本以为升降台会缓缓上升,谁知,竟在那一秒重重坠落了下去……

哐——

霎时,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入未知的黑暗中去。

世界先是失去了声音。紧接着,人群才沸腾了,爆发出惊慌的嘘声。

闪光灯依旧在扑闪。

升降台只降不到两米深,人本来只会是轻度摔伤,但小提琴落地的瞬间,白绒下意识伸出手,护住了琴。

那电光火石之间,她恍恍惚惚,也想过不要伸出自己的手去,别拿自己的手冒险。

但同时生出的另一个念头,同样无法控制……

因此,最先触地的是手腕。

小提琴被护住了,在手中有了缓冲,再弹落到旁边的地上,发出“咚——哐啷”的声音,溅起灰尘。

人声哄闹,脚步混乱,乐手们与其他人纷纷围在高台边缘,埋头去看。

迷乱的白光下,只见黑裙女孩侧躺???*在平台上,蜷缩着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她紧皱着眉,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

那纤细的左手,僵硬地贴在地上,丝毫不能动。

撕裂般的感觉迅速在手腕上蔓延开来,胜过了身体其它部位的疼痛。

手腕上,骨头断端的锐痛、局部的胀痛皆冲击着神经,隐隐暗示着最终结果。

如果说,曾经的失忆还没有让白绒失去肌肉记忆,这次,算是连手上的记忆也没有了。

一刹那,她只隐隐感觉到,这是自己的报应。

她半睁着眼,扫视昏暗的深渊,以及陌生人们的眼睛。一些久远冰冷的记忆开始以破碎的画面形式重现眼前,但很不清晰,往事早已如同那辆损坏的列车,停滞在了黑暗潮湿的隧道里,永远留在了年月久远的日子里。

是的,她曾经害死一个人,早晚要还回去的。

人群中,莫罗匆匆奔跑而来,攀着钢架跳下升降台,过来扶住人——

在这过程中,他顺便一脚踩到小提琴上,飞快地越了过去,蹲下,伏在受伤的女孩身边慌张关切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嘎吱——”

本来琴还没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只是磕碰到了,但刚才那一碾压,直接发出一种木板断裂的清脆声。

白绒闭上眼,晕过去了。

第50章 、记忆(三)

那封信上的中文字迹十分陌生, 叫人实在看不出是谁写来的。

但谈论的内容却是那么熟悉:

你以为,躲得够远, 就能逃避曾经犯下的错误吗?

白绒, 你要明白,被你伤害过的那些人,并不会随着你的离去、时间的消逝而变得好过,他们仍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伏在阴暗潮湿的泥土之下, 永远没有解脱, 永远暗无天日……

你自私,偏执, 好胜,没有人比你更可怕。你的外祖父就是因为你而死去的,要知道,他原本不会出现在那列火车上。

我诅咒你夜夜失眠, 噩梦缠身, 一生不得安宁。

你不配拥有光明的人生。

——信上每一个汉字, 白绒都认识, 可是整封信却看不懂。

字字句句,犹如生锈了的刀刃, 划破心脏,带来具有腐蚀感的疼痛。

她想忘记那些话, 却仍然记下来了, 在麻醉剂的控制下依旧能迷糊地回忆。

医生的刀、手术室的光, 全都刺激着神经, 令她在半梦半醒的情形下想起许多旧事。

画面破碎、不完整, 但清晰。

梦中浮现旧日情境。

冬天, 她偷偷将自己的手置入冰水中,安放、浸泡,希望能永远冻结,于是,手指果真肿胀了起来,长出了丑陋的冻疮。

妈妈担心,她又感到后悔了。

“我恨它。”

“但我已经离不开它。”

“假如我不拉小提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想来,不知是为什么。

她自知本性有点懒,可小提琴毕竟是从小到大唯一坚持了那么久的事,她心底里是喜欢小提琴的,这毋庸置疑。但一封信却使她记起,曾有一段漫长的时间,她恨过小提琴。

·

手术结束,医生已进行了最大力度的修复,没有安置钢板,也没有打克氏针,只绑上了石膏。

骨头愈合至少要花上几个月时间,秋季的PG比赛可以直接放弃了。

下一届比赛设置在三年后,她不一定还能再参加。

而无论往后恢复得多好,琴技也难以回到最好的时期,也许,受伤前的水平就是一生中最高的山峰。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石膏沉重地挂在身体上,这让她每一刻都感到很难受,却又必须忍受。

她不想安置钢板。

假如手腕里有了一块钢板,以后还怎么能演奏出自由的乐章?

·

面色苍白的蕾娅守坐在病房内,背对着窗边阳光,黯然神伤道:“对不起,我应该阻止你去的。”

病床上的人还未接话,蕾娅又接着说:“但是,我仍然无法理解,当时你怎么能做出……”

“哎,请不要说我愚蠢。”

白绒及时打断对方的话,右手把玩着床头的鲜花,语调轻松道:“蕾娅,在那样一种紧急情况下,面对一把好琴,多数小提琴手的第一反应都会是尽量护住——这是本能反应,来不及思考的。我也没办法啦。”

见蕾娅神色沉重,她想了想,继续用轻松的语气解释:“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帮我的姑妈抱小侄女散步,经过台阶,走下倒数第二级阶梯时,脚底不小心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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