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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弱者,坦然赴死,他这样的人不是愚蠢,他这样的人只是太少。

苏厌不以为然:“他明明可以逃的。”

“往哪里逃呢?”风停渊抬眼向天,看向无形的千疮百孔的天幕,“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人间早就没有退路了。”

两人一辆马车,一路向元都驶去,沿途的风景和城池都给人眼熟的感觉。

如此大的灾祸中,清虚仙君仍不出山,就连正派也瞒不住他的死讯,消息很快传遍了九州南北。

各地的生祠陆陆续续挂上祭奠的白绸,许多城池里清虚仙君的雕像下都被摆满了花和各式各样的祭品,即便是在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时候,也没有人去碰清虚仙君的祭品。

他活着的时候尚且留有争议,有人爱戴他也有人憎恨他,他死后山河破败万物凋敝,没有人不想念他。

沿途的路上,苏厌还看到有老人家颤颤巍巍在路边给清虚仙君烧纸钱,一边烧一边磕头,希望清虚仙君在天之灵保佑人间。

她撇了撇嘴:“清虚仙君那样的人,才不会变成鬼呢,烧纸钱有个屁用。”

话是嘲讽的话,却莫名有种高看一眼的意味。

风停渊问:“清虚仙君什么样的人?”

苏厌毫不犹豫道:“没有怨念的人。”

她想了想,风吹进车窗掀起乌黑的长发,她托着腮,漫不经心道:“怎么说呢,他杀你绝不是因为恨你,他甚至可能不认识你。不杀有仇之人,只杀有罪之人。所以才更叫人讨厌。”

风停渊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苏厌慢悠悠道,“我和他不一样。”

她不杀有罪之人,只杀有仇之人。

对她好就是善,对她不好就是恶。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造化弄人。

公正的爱上有罪之人。自私的爱上有仇之人。

他们各有各的信仰,却身不由己地走上和从前背道而驰的方向。

*

两人同吃同住,朝夕相处,因为许多山路在战火中坍塌,他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绕路,转眼就是一月有余。

渡厄会主动教她怎么用自己。

大部分时候天还不亮,就在她耳边吵闹:“起床起床!起床杀人了!!!搞快!还睡!清虚仙君寅时就起来练剑!你看看你!”

苏厌就掀起被子破口大骂:“喜欢清虚仙君去地府找他去!再吵我先杀了你!”

渡厄对于杀死谢寄云这件事,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积极,且教学方式十分野蛮,坚持实践出真知,每天带着她遍地找魔族人来杀。

有的城池前一天晚上还在集结活着的修士,准备背水一战,誓死突围,第二天发现满城的魔族人一夜死光,且死法各异,死状凄惨。

他们以为是清虚仙君显灵了,要不就是天降神罚,否则该怎么解释呢?

风停渊并不参与他们的教学,只是不许渡厄滥杀无辜。

有时苏厌在舞刀,他就在旁边安静地看。

眼花缭乱的刀光里,女孩乌发张扬飞舞,刀法凶狠狂放,旋转的裙裾像艳红的花,凌冽的风里耳坠摇曳,璀璨明丽。

长刀一瞬突刺,刀光抵在他鼻尖前半寸。

风停渊动也没动,甚至眼睛都没眨,只是斜倚在树上,银丝被厉风卷起,平静地垂眸看她。

苏厌笑吟吟地收刀,额头一层薄汗,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不躲?”

她如果不收刀,刚才就会将风停渊劈成两半,但凡是个修士,本能都会避其锋芒。

她本想吓唬他,谁知他根本无动于衷。

渡厄叭叭道:“我看是他巴不得被你杀了,你不如成全他。”

苏厌开玩笑:“这么喜欢我,被我杀了都不怕?”

风停渊抬眸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头。

苏厌没怎么看见,也没怎么当真。

她只觉得这种生活很熟悉,很安心,甚至风停渊非要跟她念书的时候她居然也不觉得烦,只是昏昏欲睡。

一听书,她就觉得其他什么东西都好玩,木头好玩,窗布好玩,手指头也好玩,万事万物充满了趣味。

风停渊看她走神,喊她的名字。

嗓音如玉石一样干净沉冽,但苏厌就当听不见。

她装听不见,风停渊也要继续念。

他虽然虚弱,但身上颇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固执得要死,像是家族里的德高望重却也古板威严大家长,安排了什么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苏厌瞥了他垂眸的神色,忍不住笑起来,扑过去捂他的嘴:“行了行了,别念了,再念我把你嘴巴堵起来。”

风停渊顿了顿,道:“我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做。”

苏厌道:“那你说说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副模样明摆着就是想被夸夸,像是屈尊纡贵愿意被顺毛的猫。

可惜风停渊不太会夸人,只能憋出一句“挺好”。

苏厌:“???”

简直敷衍至极。

苏厌垮着脸凶道:“不行。不够。”

她歪头见他不仅憋半天说不出话,还慢慢别开目光,就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你如果说不出来,我就把你从马车上丢下去。”

她手劲很大,在男人玉石般的脸上留下红痕。

男人喉结慢慢向下滚了一遭:“你……很好。”

苏厌炸毛:“什么挺好很好?!你就不能说点实际的?!你就是骗我说喜欢我想诓我保护你吧?”

渡厄:“就是就是。”

于是男人就陷入新一轮的沉默,像是面对无从下手的难题。

苏厌喜滋滋看着,倒不是真的想要回答,就是带着恶劣的小心思,喜欢欺负他,看他痛楚又无力反抗的模样,觉得也算是报自己背不出书的血仇。

如果不是急着杀谢寄云,她甚至希望这段旅程不要结束。

在爹爹们来到人间却各奔东西的那个夜晚,她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家,可每当她钻进熏着清心香的车厢,看到角落里的男人捧着香,在暖光中平平淡淡地抬眼,就莫名有种回家的感觉,像是尘埃落定。

因为风停渊被追杀过,所以苏厌一般也不会离开他太久,更何况世道不安稳。

有一次,她只是进城抢点吃的,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一伙魔修将马车团团围住。

白衣男人单薄地在马车前,被团团包围,身姿依旧挺立,手里拎着一截折断的枯枝。

然而向来一丝不苟的银发是凌乱的,嘴角是溢出来的血,身后是被他身体撞断的窗框,拉车的两匹马全都死了。

苏厌瞬间怒火中烧。

那伙魔修在她手里惨死,连一块好肉都没留下,她像是暴怒的凶兽一样把那群人扒皮抽骨,逐一碾碎他们的手脚,满地都是猩红的血。

男人似乎想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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