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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莺也不由得心头发沉。

以他的见地,无法预判的鲁莽最是危险。

不能将原莺留在西都城,尤其不能留在羊夫人和公子鸣身边。必须将她远远打发走,让她触碰不到一丝一毫的中-央权力。如此才能保她一命,不使羊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遭受丧女之痛。

换成几年前,羊皓根本不会有这份心思。那时的他满心算计,就算是亲人也会利用得彻彻底底。

在政客眼中,世间一切可以称量,包括亲情在内。

做与不做,全在于他是否乐意。

一场大病让羊皓看清许多,行事手段有所改变。他愿意护一护原莺,保存她的性命,不为原莺本身,为的是羊夫人。

当年握住他的手,唤他大兄的少女,他以为已经忘记,实则记忆无比清晰。如今回想仍历历在目。

“君上,原义可诛,女公子不可。”羊皓有私心,这番话却是真心实意为郅玄考虑。

原莺的野心无法实现。

就现实而言,她没有酿成大错,不能像处置原义一样处置她,非但站不住脚,还会引来非议。

考虑到原桃,郅玄也不会轻易取她性命。

羊皓提出的办法确实不错。

将原莺送走,让她亲自体会到开疆拓土建设封地的困难,从局限中跳出去,应该能认清妄想和现实的区别。即使学不会,继续一门心思钻牛角尖,身在北地,断绝和西都城的联系,她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认真考虑之后,郅玄对羊皓颔首道:“允。”

与此同时,公子鸣府内,羊夫人见到送信的仆人,知晓羊皓大限将至,力持镇定,却还是红了眼圈。

“来人!”

不管兄妹俩之前有何分歧,羊夫人都要去见羊皓最后一面。公子鸣身体好转可以随行,原莺也结束软禁,将和她一同过府。

房门开启时,侍人未及开口,一只灯座迎面飞来,擦过他的额角,留下一道青紫。

原莺站在室内,满脸戾气,怒视门前的侍人,手中抓着灯身。

侍人神情不变,顶着伤口弯腰行礼,传羊夫人命令。

“你说什么?”

原莺先是一愣,随即放下灯盏,心头涌上狂喜。

此时此刻,她想的不是羊皓弥留,而是自己结束软禁,终于能出去了!

第267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羊夫人携一双儿女抵达时, 郅玄已经乘车返回国君府。

羊皓服用虎狼之药,撑不了太久。勉强送走国君,人已是强弩之末,没力气坐稳, 只能靠在榻上, 交代自己的身后事, 教导羊琦如何应对内外的敌人。

没错, 敌人。

羊皓晚年犯糊涂,多年积威仍存。

他在一日,羊氏族人不敢造次。等他入陵, 羊琦无法压制族中长辈,稍有不慎恐将生乱。

羊皓交出卿位和军权,专为换取郅玄庇护。

生命进入倒计时,他反倒看得明白, 国君智慧武功超群拔类, 天下间难逢对手。

以国君的手段, 压制国内氏族不在话下。区区一个羊氏, 稍稍动一动手指就能令族中上下俯首帖耳。

现如今,氏族群体刀锋向外, 君上威望空前绝后。

羊皓完全可以断言, 至少二十年,西原国朝堂将只有一个声音。

君上在位,臣权注定平庸。

向君权靠拢合乎情理,识时务者都会做出和他相同的选择, 或早或晚,无一例外。

“切记,族中有异心之人, 绝不可轻纵。惩治不利,当求助君上。”

羊皓教导羊琦,做不到时无需硬碰硬,完全可以示弱。对象并非族人,而是国君。

“即已效忠君上,此事顺理成章。”

强行压制族人,羊琦不是做不到。羊皓交出下军军权,却没交出多年培养的私兵。手握强大的武力,屠家灭门不是问题。

问题是依照氏族规矩,非到万不得已,羊琦不能对亲族动刀。最好的办法是向郅玄求助,既能解决问题又能加深君臣默契,何乐不为。

羊琦认真聆听,牢记羊皓口中的每一个字。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开启,羊夫人进到室内,身后跟着原莺和公子鸣。

“大兄……”羊夫人许久未出公子府,只听说羊皓病重,未曾亲眼所见。如今当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这个行将就木之人竟是她的兄长!

羊夫人太过震惊,话语哽咽,半晌道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行动快于思考,抢上前几步,握住羊皓抬高的手,痛哭失声。

原承去世时,羊夫人也曾流泪,却无多少哀伤。于她而言,死去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困住她半生的枷锁和囚牢。

今日之前,她和羊皓一样,以为年少时的记忆早已泯灭,兄妹间的情谊也随着岁月消逝。

真正面临生离死别,一切都被打破。

悲伤涌动,羊夫人泣不成声。握住羊皓的手不断收紧,愈发衬出羊皓的虚弱无力。

原本宽厚的手掌,因病变得骨瘦如柴。

原本能手持长兵驾战车冲锋的兄长,此刻虚弱地躺在榻上,胸膛缓慢起伏,和任何一个弥留老人全无两样。

羊夫人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羊皓大限已至,注定撑不过今日。

怨也好,恨也好,悲也好,哀也罢。酸楚涌上心头,这一刻,她痛彻心扉。

“莫哭。”

羊皓费力地撑起身体,掌心覆上羊夫人发顶,如年少时一般安慰她。同时向羊琦示意,后者领会父亲的意图,当即站起身,将公子鸣和原莺带出房门。

公子鸣眼圈通红,被羊琦按住肩膀时,下意识仰起头,声音哽咽:“兄长,舅父他……”

羊琦摇了摇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强压下泪意,沙哑道:“公子,随我来。”

原莺满脸泪水,实无多少悲伤。她尽量让自己装得更像一些,可惜假装出来的情感终归成不了真。落在羊琦眼中,厌恶感油然而生。若非父亲吩咐,他甚至不想看原莺一眼。

“女公子,请移步。”

原莺很不情愿,她试图留下听清楚羊皓的遗言。

自进入羊皓府内,她内心深处始终盘绕一缕恐慌,那封信,她亲笔写给羊皓的信,如果被母亲看到,恐怕大事不妙。

怀揣这种担忧,原莺脚下如同生根,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

察觉门前的动静,看到原莺同羊琦僵持,羊夫人当场皱眉,羊皓道出一句话,令原莺眦目欲裂,下一刻如丧考妣。

“琦,带女公子出去。如不愿,拖出去。”

“诺。”

得羊皓明令,羊琦不再心存顾忌。原莺不想走,他直接抓住原莺的胳膊,使她无法反抗,强行将她拖出室外。

房门关闭,羊琦松开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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