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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收紧。

“你当初承诺过我,承诺过将氏,继承王位的必是我子。我不管你有何打算,也不管你是不是后悔,在我这里,你必须实践诺言。若你不给,我就自己来拿。”

王后的声音没有起伏,表情也始终未变。

反倒是榻上的人王,额头冒出一层汗水,似乎是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被梦魇牢牢扼住,一直无法挣脱。

“我知道你能听见,但你不能动,不能开口,不能睁眼。这滋味不好受吧?”王后轻笑出声,洗净蔻丹的手指擦过人王唇角,“我的曾祖母出自幽氏。她嫁入将氏时,幽氏还是铜氏。入祭时,牌位上也是铜夫人。”

一番话说完,王后直起身,重新拿起绢帕,为人王擦拭脸上的汗水。

十指纤纤,指甲莹润如同珠贝。

自从人王昏迷,王后再未用过胭脂,也没染过一次蔻丹。

偏殿中,太子淮未如王后所言休息,而是坐在桌案前,处理连日来积压的政务。

定下春耕祭祀,他放下笔,活动两下手腕,缓解不断加重的酸麻。

目光转向搁在一旁的诸侯上书,最上一卷来自西原国,由郅玄亲笔,在人王昏迷前送到,一直摆在案上没有处理。

这封上书人王早就看过,却未宣于朝中,也未给西原国明确答复。

太子淮展开竹简,从头至尾看过一遍,眉心越皱越紧。因太过用力,指关节变得发白。

对于郅玄的性情,太子淮不能说一清二楚,终归有几分了解。

人王的做法显然错了。

这件事绝不能拖,必须早做决断,不能怀抱半分侥幸。

若不然,郅玄真会带兵前来。

届时,中都城恐将骑虎难下,陷入两难境地。甚者,遭遇一场难以熄灭的战火!

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章

人王压下郅玄上书, 始终未宣于朝中。

群臣知晓西原侯上书,却不知其中内容,大多以为是例行问候, 压根不知对方有兴师问罪的打算。

太子淮有意尽快了结此事, 以免激怒郅玄给中都城招来一场兵祸。以王族私兵目前的战斗力, 对上西原国大军,没有半点胜算。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事实如此。

想到原桃手中的两百甲士, 太子淮深深叹息, 暗中庆幸南边开战。若不是南幽国拖住北安**队,此时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西原侯问责,还需应付公子颢那尊杀神。

“难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方知艰难。人王看似威风,被尊为天下共主,实际情况如何,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叹气归叹气,事情必须解决。

人王之前没有动作, 身为人王的儿子, 总不好揭亲爹老底。加上事涉三个兄长, 也不好交给朝中处理,以免给人落井下石的印象。

思来想去, 太子淮做出决定, 明日早朝之后去见王后, 向王后求策。

心头压着烦心事,太子淮身体疲倦,脑中却是乱糟糟成一团,始终无法平静。心绪不平自然难以入睡, 躺在榻上也是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

迷迷糊糊刚有些睡意,就听到侍人轻唤:“殿下,该起身了。”

太子淮很不情愿,奈何职责所在,早朝不能拖延。代理朝政时日不长,尚未有突出的表现,仅仅是不功不过。这个时候惫懒实在太不明智。

太子淮撑着手臂坐起身,侍人立即送上温热的布巾。布巾覆在脸上,热气萦绕,缓解干涩的双眼,却压不住一阵强似一阵的头晕目眩。

太子淮坐了片刻,疼痛稍有缓解,命侍人更衣梳发,急匆匆用过膳食,在乐声中前往大殿。

“出宫一趟,去府内告知,明日我将归家。”太子淮吩咐侍人道。

“诺!”侍人躬身应道。

人王病重陷入昏迷,太子淮代理朝政,将近半月没有归家。堆积的政务处理得七七八八,于情于理他都该回府一趟,见一见妻妾儿女。

早朝之上,太子淮和群臣共议,定下春耕祭祀的一应章程。

关于赐粮各国,人王无法主持,太子淮终究没有登位,无法越俎代庖,只能给诸侯国发去诏书,说明今年的特殊情况,想必各国能够理解。

事情刚刚定下,忽然有上大夫出列,奏禀南方战事愈演愈烈,北安国声势赫赫,拿下大片土地仍不罢休,即将兵临南都城下,大有灭国之势。

对中都城而言,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为今之计,是否要派人南下,亦或是下旨北都城,尽量调和战端,避免南幽真被灭国。

上大夫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太子淮又开始头疼。

自始至终,北安国就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南幽氏族各方奔走求救,还在中都城闹出不小的动静。

可有用吗?

完全没有!

现实摆在眼前,中都城想要插手也没有足够实力。鲁莽行事,以为凭借“天下共主”的名义就能让北安国罢兵,实属于异想天开。

贸然干涉战局,能不能成功且不说,万一引来北安国的怒火,矛头指向自己,才是得不偿失自寻麻烦。

“此事再议。”太子淮道。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话不能说得过于直白,总要给朝堂上下留几分颜面。

出言的上大夫意识到这点,顿时陷入尴尬境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一时间僵在当场。

太子淮急于去见王后,主动帮他解围。稷氏紧跟着出面,勉强将事情掩饰过去,顺利结束早朝。

乐声又起,群臣退出大殿。

稷氏家主走在上大夫身旁,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道:“太子殿下宽厚,尔当好自为之。”

中都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随时可能被狂浪席卷。

身为氏族一员,不想着群策群力度过危机,反而走旁门左道,意图试探太子淮,甚至给太子淮设下陷阱,简直是不懂得轻重缓急,不知所谓。

各种各样的目光刺在身上,上大夫满脸羞惭,不敢在王宫久留,急匆匆登上牛车,归家后就一病不起。

心病难医,被人当众挑明心思,斥责愚蠢,实在是无颜见人。

王宫中,太子淮见到王后,呈上一卷竹简。

母子两人对面而坐,王后细看上书内容,太子淮耐心等候,烦躁的心绪逐渐平和,仿佛有了主心骨。

自幼年时,他就知晓母亲不凡。

论政治眼光,王后丝毫不亚于人王。只是在人王掌权将氏让出卿位后,王后不再过问前朝,甘愿退入后-宫,一退就是二十年。

种种原因掺杂,不能一言以蔽之。

亲历政治上的波诡云谲,太子淮再观王后的退让,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无奈不能宣之于口,同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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