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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话题,她不可控地想到毕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六年前的盛夏。热浪灼人,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感伤。

班级聚会定在临市的?????一间pub,可以看海。苏弥平常不喝酒,但那一天的气氛很好,韩舟的主场,他唱她最喜欢的歌,又给苏弥敬酒。她索性就这么鬼迷心窍灌了几杯,没料到匆匆断片。

醒来就是清早,能够接轨的最后记忆是昨天灯红酒绿的晚会,苏弥一睁开眼看着酒店的天花板,些许陌生。

她动了动四肢,手触到旁边。

被窝里有一只凉津津的胳膊。

苏弥没来得及去试探这条手臂的肌肉和骨骼,蹭一下坐起来。

她慌张地看着跟她躺在同个被窝里的少年。

谢潇言还在梦中。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在没有拉整齐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一束恰好的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影。

苏弥想把他推醒,但见他睡得很安静,她按捺住念头,速度检查一番自己的衣服。

穿戴是整齐的。

不过她穿的是连衣裙,也不一定就是没有……

再看一看周遭,他的书包,他的衣物,手机,均工整摆放。

这是他的房间……

大概率是她走错了。

苏弥不是到这种地步还能冷静接受的人,她匆匆洗了把脸,飞快往外跑。

在咖啡店里坐下,她给谢潇言发消息:谢,你有没有醒?

谢潇言:,

回得敷衍,很有可能刚睁开眼。

苏弥:你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

谢潇言:喝多了,没印象。

过了一分钟左右,他又问:你还好吧?

苏弥:我挺好的。

对方正在输入。

苏弥也正在输入。

两个人各自斟酌迂回。

最后,谢潇言只发过来三个字:我负责。

苏弥的长篇大论也编辑好了:对不起,我昨天也喝醉了,不太记得我怎么会进到你的房间,但是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是事实,流言蜚语一定会传出去的。况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事情闹大了对你也不好,所以我很想要尽快平息,我们都忘记昨天的事,如果可以的话,短时间内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回完这一消息,接下来的时光,她等得好漫长。

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睡着了。

直到28分钟后,谢潇言吝啬地回复了一个字:嗯。

苏弥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中午,她坐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看到他的消息后手终于停下了颤抖,如释重负在桌上趴下的那一个瞬间。

“好不好”是她的口癖,凡是征求意见的问句都要加一句好不好。

杀人她用最温柔的刀。

当时的苏弥还太年轻,如果是现在发生,她一定会更加谨慎地斟酌好措辞,妥善地处理。最起码她不会说出“不要再见面”这样狠心的话。

不知道谢潇言离开的根本目的,但苏弥总自责地觉得是她将人赶走。某种意义上说,他出国或许也是无奈之举。

苏弥算是在这件事上参透了能量守恒的规律,伤人者人恒伤之。

说的是短时间内不要见面,可他总有回来的一天。

-

五天后,苏弥去了一趟琴行。

她又卖掉一把琴。

因为妈妈的整生日快到,苏弥有给她准备礼物的打算,但手头的资金欠缺,只好忍痛割爱变卖家财。

苏弥给自己的每一把琴都命名,今天送出去的是“小蝴蝶”,琴头上有爸爸亲手给她绑上去的一朵蝴蝶结,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把大提琴。

小学的时候苏弥带着它跑过很多场演出。

就像养宠物要讲眼缘,看病要讲医缘,乐器与人自然也要讲求缘分。小蝴蝶是最听话最易驯服的,就像为她量身定制。它见证过她在音乐事业上最快速的成长,是苏弥独一无二的初恋。

把琴交出去时,苏弥将上面的蝴蝶结摘了下来,目送它被送进二手琴柜中。

“怎么了?舍不得?”琴行的老板笑着打趣。

苏弥埋头填单据,把蝴蝶结绑在手腕上,微笑着答:“小时候一直拿它练,不过舍不得也无意义,现在用不上了,放在家里也是吃灰,卖掉就卖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很快完成,苏弥空着手出来。

琴行在写字楼的高层。

她往电梯口走时,接到一通电话。

是黎映寒的来电。

对方开口就问:“honey,最近有没有时间?”

苏弥:“你说。”

“我爸朋友手底下有一个项目,打算找一个大提琴手合作,我突然那么灵光一现想到你了,这活儿接不接?”

黎映寒这人,二世祖一位。成天也没什么正经工作,游手好闲,泡吧泡妹,专给人做拉拢推介的中间人。从小到大,没别的优点。唯一令人钦佩的一个方面,人缘经营得格外好,算盘打得格外精。

苏弥没立即应下,问:“可以展开说一说吗?”

黎映寒说:“你要是有想法就告诉我,我给你引荐一下咱们的金主爸爸,见面详谈。”

苏弥好笑,故意呛他:“什么公司?正规的吗?你靠不靠谱啊?”

“啊哈?你是在质疑我?”

她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笑着说:“好吧,有空约我,我最近很清闲。”

电话挂断。

她一抬头,电梯门慢吞吞敞开。

苏弥的步子在看清电梯里的人时顿住。

迟疑了两秒,她没往里面走。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

谢潇言穿西装笔挺的一身,身形颀长,板正的黑白色调和一丝不苟的领带与衣襟替他压了压身上的邪气,手插在裤兜里,站姿犹有不拘。

他戴了副黑色墨镜,旁边站了个一位矮半头的男人,正在和他叽里咕噜说话,谢潇言垂眸,虚虚地看地面,沉默地听着对方讲话,没做应答。

直到若干秒后,他发觉电梯在这一层停留得稍有些诡异。

没人进来,门也没关上。

他掀起眼皮,看到来人。

她今天裹得异常严实,外套是厚重的浅蓝色大衣,一顶毛茸茸的贝雷帽扣在她小巧脑袋上,尺寸不合但很保暖。蓝灰色的千鸟格围巾遮住美人半张脸,一对迟钝又晶莹的眼正呆呆看他,一股淡淡白花的后调香散进电梯。

谢潇言垂眸,看一眼她的脚踝,但那里被靴子遮住。

身旁的特助还在滔滔不绝:“所以说呢,我们下个季度这个项目启动的时……”

谢潇言抬了下手。

对方往旁边瞄,看见外面的人,识趣地噤声。

谢潇言微微抬起下巴,看向进退两难的苏弥,墨镜替他过滤掉一部分眼中的锋芒,男人沉沉开口:“要我扶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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