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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博斐握着她的手,流着泪摇着头,死咬着的嘴唇沁出了血迹,然而他只能发出短促的呼唤声,犹如悲鸣的小兽。
王照之对他笑了笑:“小斐,你要打……破……”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两个字要了她的命。
她听到了哭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孟博斐。
她想都没想就冲出了藏书阁,穿过无数人群,看到了哭泣的孟博斐。
小孟博斐看到了她:“妈妈死了,妈妈……死……”
她脑中闪过了一些片段,一些凌乱的画面,够成了一个蕴含着浓郁悲伤的词汇——【哀毁骨立】。
不,他不可以。
她不要他哀毁骨立。
在这座缠满了“命运”的古老宅邸,在犹如海洋般浩瀚的命运之海中起起伏伏了十多个轮回的古老家族中,有铺天盖地的灰色压下。
磅礴、恢弘、壮丽。
犹如创始之初的第一缕光,刺穿了时间与命运,凝聚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点上。
十二哲和七十二议事团匆匆赶到孟家祖宅,看到的只有散去的“世界之灰”,以及恢复了青春容貌的王照之。
还有呆呆坐在厅堂中央,哭得没有眼泪的小小少年。
他望着天空,望着最后一缕丝线,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孟博斐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剧烈波动的情绪。
他快速浸入心流,看到了缩在他精神体旁边,无声哭泣的小女孩。
她退回到六岁的模样,相较于之前那美丽冰冷的神性,她越来越真实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孟博斐,她抬头,稚嫩的笑脸上全是泪痕:“孟博斐。”
孟博斐小心地走过去,半蹲下来碰碰她柔软的头发。
她哭着对他说:“妈妈……”
孟博斐心一颤,温声对她说:“没事的。”
她扑进他怀里,埋在他脖颈里,哭得很大声:“妈妈不会死的对吗,妈妈没事的对吗,妈妈她……”
她脆生生说的话是小孟博斐的心声。
他无法说出口,她全看到了。
孟博斐拍拍她的后背,声音微哑:“她在的,她没事……谢谢。”
王照之本该在生下王伊之后死亡。
她改变了命运。
也只有她能改变命运。
第292章
本该是他的哀毁骨立,她承担了。
孟博斐脑中闪过一些片段,那短暂的记忆中她持有着【哀毁骨立】。
六岁的小女孩还在哭着,抽象的精神体湿润了他的衣襟,浓浓的悲伤化作实质,直直钻进他的心脏。
原来,那六年是她给他的。
给了他扛着高压成长的时间,给了他一次次直面命运的勇气。
“没事了。”
他温声哄着她,但没有让她不哭。
哭泣是一种情绪发泄,她真切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痛苦,而这份痛苦需要宣泄出来。
她哭累了,伏在孟博斐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孟博斐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长腿半曲,坐在被她构建出的“地面”上。
他的心流世界慢慢有了熟悉又陌生的轮廓,橙红色的精神体像藏书阁温暖的灯光,具像出的墙壁上有隐隐绰绰的书籍,【泪如雨下】【博闻强识】安静地待在那儿,紧张地凝视着她。
她哭,【泪如雨下】也跟着哭。
她难过,【博闻强识】也陷入了一片空白。
孟博斐觉得荒谬。
这样重要的记忆,他怎么会忘了。
人的记忆到底有多脆弱?
像个可以被随意翻阅、涂抹的笔记本。
敲门声唤醒了他,他不得不退出心流,好在她已经安静睡着了,这次明显消耗很大,但她没有再退回到月牙模样,而是保持在了六岁的模样。
孟博斐开了门,仇苗儿将早餐送了过来,他道了谢,小姑娘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孟先生,今天还讲课吗?”
孟博斐:“讲。”
仇苗儿快活地跑出去,欢天喜地的去汇报好消息了。
孟博斐看着面前的早餐,怔怔地出着神。
他脑中回荡着过去的记忆,越来越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是前哪个是后。
时间不能当作记忆的坐标后,一切都混乱了。
他是后来遇到的她,还是早就遇到了。
他为什么会执着于【泪如雨下】【博闻强识】?
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给出的回答一律是:标签没有星级。
而他也的确在不断地证明这一点。
标签没有星级,哪怕只有两星,也可以对抗神话标签。
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说他在倚杖着她的偏爱。
【坚定】散发着柔柔的光芒,橙红色中夹杂着些许灰色,抚平了孟博斐的动荡。
这不是非此即彼。
他坚信标签没有星级,做自己是人格修行的唯一要素。
他也不会因此而否定她,她给了他【泪如雨下】和【博闻强识】,她为他在黑暗中指明了道路。
他首先是自己,才能够看见她。
在波涛汹涌的命运之海,她是他的灯塔。
孟博斐起身,整理了衣裳,去了外面的“教室”。
听课的人数从最初的五六人,变成了现在的十一二人,他不仅是讲给眼前的人格修者听,更是讲给自己,讲给她。
他的体悟会传达给她,沉睡中的小女孩会有个好梦。
仇瑞与【纯然之气】彻底契合了,只不过短短一个周的功夫,他有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进步。
不只是他,每个人都有了明显的进步,避难巢的修者和命运之钟的先行者不同,他们的人生阅历太丰富了,从小在苦难中长大,一直面对着标签的污染,无形中积累了足够多的阅历。
相较于生在乐土的先行者,他们像被丢进斗兽场的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经历了残酷的筛选。
再加上孟博斐这一套被无数顶尖人格修者验证过的修行之道,他们进步飞快,远超乐土的修者一大截。
这天晚上,仇瑞敲醒了主屋的房门。
孟博斐:“进。”
仇瑞推门进来,在相处了这么多天后,他见到眼前的年轻人,还是会感到手足无措。
并不是对上位者的畏惧,而是一种由内而发的敬服,一种忍不住想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的紧张。
师生不问年龄。
他是他的学生。
“孟先生。”仇瑞解下了自己的灰羽,认认真真地交给他:“感谢登云小姐,也感谢您对避难巢的照顾,这枚灰羽,请您帮忙还给登云小姐吧。”
孟博斐看到了他的精神体,上面的【纯然之气】颜色趋向于透明,是完整契合的模样。
他收下了灰羽,展开【包罗万象】,拿出了一枚【理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