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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赤:“想象莫邪剑。”
秦步月试着想了一下莫邪剑,当那赤霞满天的宝剑出现在她脑海中时,一阵天旋地转,她猛地发现自己身处第三墓室,身下是青铜棺椁,周围是缠绕着墙壁的肉藤,腐朽气扑面而来,森然寒气如跗骨之蛆,刺得她头皮发麻。
她不是她了。
她是莫邪剑。
不,她是秦步月!
这念头刚一升起,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坐在了那冷冰冰的木椅子上。
秦步月微喘着气,额间有豆大的汗水落下,大腿的剧痛传来,她心更乱了,刚才她连腿部的痛觉都没了。
少年赤:“感应到了吧。”
秦步月抬头,双眸漆黑,只是瞳孔极深处,有些许慌张闪过。
少年赤:“这很残酷,但从你来到‘反’面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被牺牲,你想一下,以你现在的情况,即便回去了,世人还容得下你吗?”
“你已经被‘污染’了。”
秦步月深吸口气:“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我横竖都是死,不如一起死。”
少年赤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你履行了第一道神谕,谁也救不了你,可是……还有他们。”
说着他指尖在空中一点,一团黑雾缠绕在半空,生成了一个半透明的镜像,那里茂密的丛林,巨大的三个山丘前,是围着一团篝火坐下歇息的四人。
留着及肩卷发,松垮衬衣解开了三粒扣子,指间夹着根烟的五阶“艺术家”车祖生。
穿着重铠甲,有近两米高的魁梧汉子荣冲。
身着黑色劲装,褐色短发下眼睛弯起如月牙的卫小五。
还有周身萦绕着翠绿光芒,单薄身影如幽灵的五阶“治愈者”谷素素。
秦步月瞳孔猛缩,看向少年赤:“什么意思?”
少年赤道:“如果你继续履行神谕,最后一切都会覆灭,包括‘正’面的故事,而身处故事中的他们,也会死。”
秦步月盯着黑色镜面上的车祖生四人,耳边传来了他们的说话声——
“也不知道林子怎么样了。”
“他这运气也是绝了,怎么就一个人跑到‘反’面去了。”
“等恢复了状态,我们四下找找线索。”
少年赤手指又是一点,收了镜像,他看着秦步月说:“抱歉,我也救不了你,但只要你配合我,挣脱了魅惑的限制,我会带他们安全离开。”
少年赤的声音极具感染力:“你不希望他们死吧?能闯过楚王的限制,说明他们对你十分信任,他们宁愿被困十数年,也要让你先离开……这样的朋友……”
秦步月眉峰紧蹙着,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少年赤继续道:“你可以救他们,也只有你能救他们,难道你忍心拖着他们一起……”
他话没说完,原本挣扎中的秦步月忽地抬起头,望向了他身后。
秦步月开满了精神视野,无比坚定地直视了那遮天蔽日的六只骨翼:“你不是铁神。”
少年赤:“……”
所谓直视,不是眼睛上的对视。
而是面对蛊惑,直视真相!
第195章
假的,都是假的。
狡诈的赤,看似坦诚,实则是更深沉的蛊惑。
祂深谙人性,从真假楚王可窥一斑。
秦步月之所以能坚定地看破,一来是她不会把性命交托给任何人,她要做的事,要救的人,只有她自己能做到;二来是她感应莫邪剑的那一刻,察觉到了异常,极其微妙的异常。
那不是真正的莫邪剑,不是告诉她“杀了祂”的莫邪剑。
她没有被莫邪剑同化,莫邪剑不会侵蚀她。
眼前的少年赤,在骗她。
也正是这一刻,秦步月懂得了何为“直视”。
眼睛对视,是人类的思维惯性,眼前的庞然大物绝不是人类,不该以人类的对视来理解。
祂说魅惑是靠着幻术戏耍人心,祂又何尝不是?
从进入《干将莫邪》的那一刻,他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任由祂摆布。
颠倒的世界,真假楚王的抉择,干将莫邪的真相……
处处都是对人性的考验,时刻都有双冰冷的眼睛在高处凝视着她。
秦步月当够了提线木偶,痛恨这种被凝视、被操纵的感受。
她要扯断丝线,跳出棋盘,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拉满的精神视野,像一把利刃般刺向了那铺天盖地的庞然巨物。
这瞬间,周围空了,明媚的阳光,安静的村庄,祥和与宁静褪去,留下的只有空茫。
无垠的空茫,寂冷的空茫。
没有颜色的虚空,自身的存在显得渺小虚无。
轰隆隆声中,那铺天盖地的六只骨翼悬在虚空中,它大得惊人,垂下的一缕黑色chu手,都比秦步月的腰身粗大,更可怕的是,这样的黑色chu手有无数条,它们散漫地刺破空茫,像一条条漆黑的管道,插进了不可知处。
没有眼睛,没有形体。
少年赤早就随着村庄一起消散,留下的只有眼前这庞大的本体。
在祂面前,秦步月显得如此渺小,她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
然而她无所畏惧,生死皆抛之脑后,只有不可动摇的坚定。
坚信着自我,坚守着自我。
如果世间有神,只会在她心中。
悠远的声音响在她灵魂中:“蔑神者,你只会看到恐怖。”
尖锐的刺痛袭来,秦步月感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好像头皮被切开,暴露在空气中的头骨,被刮骨刀钝钝地刮擦着。
什么……
谁在说什么……
秦步月的思绪陷入到虚无的混乱中,一瞬间她听到了无数的声音,看到了数不尽的画面,时间像一副卷轴,平摊在空茫中,前后颠倒,左右颠倒,上下颠倒,诡异无序,混乱空洞。
她看到了千疮百孔的巨大时钟,那笼罩了一个大洲的庞然大物,垂下了千丝万缕的水蓝丝线,如一条条晶莹的光纤,托起了一个无根的“乐土”。
她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齿轮,一个扭曲歪斜的巨大三菱锥……同样的庞大,同样的宏伟,同样在摇摇欲坠地托着“乐土”。
命运之钟、规则圣殿、无界之界……
三位庇护着乐土的神祇,在无声地溃烂着。
一条黑色的chu手挥过来,秦步月避无可避,只觉冰冷穿透五脏六腑,由内而外冻结了身体。
她连丝毫反抗的可能都没有,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着无尽的虚空落去。
一刹那的“视野”消失了,秦步月无法再展开精神视野,她不知道自己飘到了哪里,也不确定是否在“飘荡”。
难以形容的抽离感,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甚至忘记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