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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特丽莎估摸着时间,换了身衣服起身去找斯蒂芬妮夫人。

宴会似也让她累得不轻,斯蒂芬妮夫人坐在她的花园里,偏头看着一株开得正盛的花发呆,黑发从她头顶倾泻而下,掩住了她大半侧脸。

听到特丽莎的动静回神,她笑着招呼特丽莎坐下。

“让你看笑话了,”她的眉间隐有悲伤,“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特丽莎不知如何接话,没有回应。

斯蒂芬妮叹了口气,目光越过特丽莎,斜望向一侧的植株,她道:“那位男爵本罪不至死,但他在圣继日的宴会上这样做,实在不妥。”

特丽莎明白斯蒂芬妮什么意思,在一个王国如此重要的节日、代表一个王国国家面子的宴席上,被给予如此难堪,他们自觉是丢脸的。

但求助无门的乔只能这样做。

他只能在这样的宴会中见到高高在上的君王,只能期盼在众目睽睽之下国王能碍于面子答应他的请求。

更何况,如果没有先前子爵拒绝帮助他们,局面也不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特丽莎没有就面子发表什么看法,她只是问:“那帕迪呢?他说那里颗粒无收,王国会给予他们帮助吗?”

斯蒂芬妮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蹙眉沉思了一阵道:“我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但我会努力劝他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特丽莎点点头,回道:“我来是想与您说,明日圣继日一结束,我就要离开了。家中春种节忙不过来,父亲要我回去帮忙。”

斯蒂芬妮望着她,顿了一下有些落寞地笑笑道,“那今日多陪我坐一会儿吧。”

“是我的荣幸。”特丽莎笑回道。

斯蒂芬妮夫人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目光却看着身侧的植株,再次走神。

特丽莎摸不清她的意思,不好离开,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也望着她亲手养殖的这些植物们。

夕阳的光辉穿过水晶穹顶落下,植物房里温暖又湿润。

“这王权真是让人窒息。”斯蒂芬妮夫人喃喃。

特丽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转头看她。

斯蒂芬妮夫人却没看她,像是在一个人感慨,也像是压抑许久后的爆发。

特丽莎意识到她并非在与她交谈,她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

特丽莎的目光重新转回脆嫩的植物上。

“好像除了最高的那个人,谁也逃不开它的魔爪。”

斯蒂芬妮夫人停息片刻,像是想到伦纳特国王,忽的无奈又悲伤地摇头,“不,或许最高的那个人也逃不开。”

像是回忆起往昔,她嘴唇动了几下,到底没有说出埋在历史中的、宫廷里的秘辛。

“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艰难,就算立于王权之上,也逃不开神明的意志。”

“或许你知道霍尔林格曾攻下了数十个国家,原因并非外界猜测那样,而是伦纳特他得到了神明的指引。”

“那位大人言说那些林格信仰不诚,需要伦纳特帮他们‘净化’他们的灵魂。”

特丽莎终于忍不住问道:“光明神?”

“对,是那位大人。”

这怎么会是光明神的手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特丽莎甚至怀疑伦纳特是不是被什么邪神缠上了。

植物房内安静许久。

半晌斯蒂芬妮夫人才轻声问:“可神明就不会出错吗?如果不会出错,怎么会有世界险些崩毁的过往?”

“神明不会出错,又怎么会迫害与自己信仰不同的信众,”斯蒂芬妮夫人脸上的困惑与愁思让人动容,“与自己想法不同的就一定是错的吗?”

“神明的意志,是不是另一种不可违背的‘王权’?”

“谁来裁决神明的对错呢?”

“这种裁决本身是否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呢?”

这话实在大胆。

她在质疑至高无上的神明。

换做是除特丽莎以外的人,多半是当即就会跳起来,指责斯蒂芬妮是胆大包天的异教徒。

特丽莎也因太过震惊而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

斯蒂芬妮夫人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特丽莎的心上。

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信仰的神明是错的吗?

像她一样的信仰、或者说信仰神明是否本身就是对人意志的一种压迫?

她错了吗?

特丽莎不知自己何时回去,她甚至无法入眠。

她坐在窗前,浓重的夜色笼罩在她身上。斯蒂芬妮夫人说过的话在她耳边一遍遍回放,她也不停的翻看着自己的过往。

之前在利兹城道格遇到的抉择仿佛被摆到了她眼前,只是让她抉择的不是追随的主君与信奉的神明之间的冲突。

而是更玄妙的,神明的意志与她个人的取舍。

神明真的不会出错吗?

如果我信仰的神明要我做违背我志愿的事情,我会顺从吗?

我呢?

我做的真的都是对的吗?

谁来定义我的对错呢?

以我的标准去评判的对错,又是否真的是“是”“非”本身呢?

谁定义了“是”与“非”?

特丽莎陷入了泥沼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困惑。

月亮越爬越高,又在不知不觉间落下。

直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穿过透明的玻璃扎在特丽莎身上,枯坐了一夜宛若石像的特丽莎这才像被惊醒般僵硬地抬头。

颈骨响起咔哒,特丽莎隐约觉得,好像从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了。

另一边,从宴席出来后,克莱斯特绕开守卫,循着方向找到了已经被押送到绞刑架下的乔。

他仍旧昏沉着,士兵往他脖颈上套绳索他都毫无反应。

凭借歌声,克莱斯特毫不费力地放倒周围守卫,上前拖着乔离开。

他剥下乔那身过于显眼的衣物,给他随便套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回到自己下榻的旅馆。

多米尔王子和他的随从仍在沉睡。

克莱斯特清了清嗓子再次歌唱,他把自己在王宫的经历删删改改编成梦境送进他们的脑子里。

克莱斯特刻意模糊了许多细节,在梦里,多米尔忐忑赴宴,他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只得到了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普通席位。

席面上的餐食看起来还不如他们国内的食物,油脂凝结。他切开一块肉排,发现里面肉块干硬,还有腐烂的迹象,很快失去了为数不多的用餐的兴趣。

宴席后的舞会,他本想上前去找国王伦纳特攀谈,商讨魔晶的事情,可在他去之前,就有一个他们国家的小贵族上前请求国王。

暴怒的国王将那人拖下去施以绞刑,留在地上的那只鞋子让多米尔惊悸许久。

正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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