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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戳到税收官的鼻孔。

乔曾经在森林里对他们说过的一长串自我介绍被他完完整整的又背了一遍。

不同于特丽莎,税收官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矮瘦的男人衣着不像是一个贵族,安第维尔这个姓氏也实在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大贵族姓,但他高高在上的态度和他拇指上带着的象征贵族身份的戒指不像假的。

几个税收官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下,谨慎的开口道:“安第维尔阁下,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他们的态度一下子软化下来,村长敏锐的捕捉到话里的字眼,连忙对乔恭敬道:“阁下,想必几位大人是听说了您落难在这里,特意接您回去的。”

绝口不提税收官来收税的事情,既是抹过了这件事情,也是变相的给两方都卖了个人情。

——提点税收官面前这个大人需要他们的帮助,也提醒乔他们可以把他平安的送回克拉克城。

可乔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他看了一眼税收官们身后的马道:“给我留一匹马,你们回去吧。我本来答应了父亲在外不暴露身份的。”

乔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个笔记本摊开递给他们,“把你们的名字写下来,等我游历结束会和克拉克的领主写信褒奖你们的。”

五个税收官立马欣喜的将各自的名字写下。

他们挑了最壮的一匹马留给乔,随后恭敬的离开了。

“您……”村长不解,但他不敢置噱乔的决定。

乔拍拍肥壮的马,欣喜的转头把马往马厩牵。

只是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远处的特丽莎,视线心虚地一瞥,佯作无事转开视线。

错身而过时,克莱斯特的声音如烟如雾,“你不是贵族吧。”

明明是疑问句,却没什么疑问的语气。

乔倏的转眸看向他,握着缰绳的手当即紧了。

特丽莎绕到他的另一边,和克莱斯特一起,夹着乔牵着马往马厩走。

村民们还有很多善后的工作要做,只望了几眼与他们无关的三个人便继续回头做自己的事情。

特丽莎在乔的另一侧云淡风轻道:“我记得冒充贵族在克拉克是重罪,好像最重会判处死刑?”

乔板起脸沉沉道:“我不是骗子。”

老实说他的演技不算特别糟糕,至少蒙过了刚才几个税收官,但他这点东西,在克莱斯特面前真不够看。

克莱斯特眼神逐渐冷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个漂亮的男人有一把锋利的大剑,昨夜月色之下,乔曾见过。

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让乔如芒在背。

“你刚才帮了村民,也间接帮了我们,就算你是骗子,我们也本不想送你去见官的。”

特丽莎的声线与往常相比并无变化,但在克莱斯特的衬托下,生生显得温柔起来。

“但你一开始非要我们送你去克拉克……”

乔在克莱斯特和特丽莎的半胁迫下,已到了马厩里面。

两匹马亲昵的蹭上来,蹭着特丽莎的衣袖。

这是村民旧屋改造的马厩,挡风又保温,就是有和他们的房子一样的毛病——采光不太好。

阳光穿过马厩檐下,在克莱斯特鼻梁上横打下一道光与暗的交界,让他慢悠悠的语速都似乎带上了阴仄仄的味道。

“你知道的,冒险家们总会稀奇古怪的得罪一些人。未免你是我们仇敌派来害我们的,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的话,我们就只能要么告发你伪装贵族,要么……”

克莱斯特意味深长的笑起来,用唇形道‘杀了你。’

乔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眼睛下意识的寻找逃跑的路线,却绝望的发现特丽莎和克莱斯特两人将马厩的出口堵得严实。

“我说!”乔立马识相道。

特丽莎顺手按开隔音器挂在马鞍上。

乔眼睛在特丽莎和克莱斯特身上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恭维他们道:“你们为了救村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也不求回报,救了我也不要报酬,知道了我是骗子也没有告发我,你们是好人。”

特丽莎耸耸肩,不置可否。

在乔眼里这就是默认,他停了一阵,继续道:“我确实不是贵族。我叫桑温。”

言罢,桑温将自己的来历缓缓道来。

“乔·安第维尔”这个人本身确实是个开国贵族,也确如特丽莎一开始预料得那样,安第维尔家族的荣华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家族落魄,如今的安第维尔家族固守在国家南部的帕迪,爵位也从一开始的公爵败落成如今的男爵,只比骑士稍好一些。

老男爵怨天尤人,郁郁而终后爵位由儿子乔·安第维尔继承。

新男爵乔不同于父亲。他从小就厌倦森严的家规和贵族学不完的繁琐规矩,经常偷溜出去和封地内的农民子弟玩耍。与他们一起捉蛐蛐、捞鱼、放羊、学种稻、学养牛,也教他们识字读报。

他是个生性乐观的人,他不理解父亲死守着的所谓贵族颜面,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家生活不错父亲却每日不是在大发雷霆就是在大发雷霆的路上。

领地不大,继承了爵位的乔政务并没有多太多,他半日处理政务,半日仍旧与领地里的人民一起做农活或是闲谈。

帕迪的人们也一向对这个没什么架子的领主颇有好感。

直到去年涝灾,领地内的麦田颗粒无收。眼见今冬难过,明年还要交税,乔便向子爵寻求帮助,可对方非但不曾给予他帮助,还阴阳怪气说他不懂得敛财,活该自己如今吃不起饭。

再求得久了,对方只冷冷丢一句,若有不满去找国王。

乔几次求助无门,最后竟真的打算去面见国王。

正巧圣继日将至,按理像乔这样的爵位是收不到圣继日邀请的,但他也打算去试试,他只能寄希望于国王在这样的日子能软下心肠。

桑温是乔领地内的一个普通民众,幼时也曾与乔一起上树捉鸟,下水摸鱼,桑温得知乔打算千里迢迢奔赴王都,便主动请缨与他一起。

他变卖家财,与乔一连坐过许多传送阵,行过上千公里。

可不知是乔思虑太重,还是连日奔波伤了身体,行至克拉克以南的城镇,乔突染恶疾,一命呜呼。

临死前乔交代桑温,让他代自己前往王都,请求国王免除明年的赋税。

安第维尔家族落魄百年,能去参与圣继日的大人们是不会见过乔那样的小贵族的。

再之后,他们都知道了。

“桑温死了,”矮瘦的男人认真道,“我是乔,我也只能是乔。”

帕迪还有上千户居民等着国王的恩典,“乔”不能死。

“乔”攥着缰绳的手都捏得发白,他请求道:“请你们不要将我送到领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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