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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着她说些奇怪的话真是太好了。

特丽莎整理衣装出门。

临睡前,道格瞥了一眼桌台。黑金色的漆盒已重新变成了乳白色。

他的脚步微顿了下,重新拧亮灯,坐到桌前。

这次回信比他想得还快。

就连信封上的火漆都带着错觉的温度。

信上,亲王字迹潦草,他未用书信格式,甚至个别字词尚有漏字的地方。

他写道:

‘我已看到你口中的异宠。安森考特这个蠢货简直是把阿克尼亚推到了悬崖之上!

我已动身前往王都。安森考特必将为她的丧心病狂付出代价,但我要你明白的是,阿克尼亚不该被她带累。

没有国家可以同时承受这么多其他种族的怒火,阿克尼亚也不行。

你曾向我宣誓效忠,如今,我要你看住她,甚至允你在国王的命令到达之前杀了她。我以我的名誉起誓,我将护你无恙。

然后,我要你帮她销毁那些肮脏的东西,以及所有证据。干干净净。

要确保没有任何人、任何种族,知道这件事情的一根皮毛。

你要明白,这并不是罪恶,相反,是在保护整个阿克尼亚。

我许你让利兹血流成河的权利,以阿克尼亚唯一亲王的身份。’

道格敛眸,宽厚的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射在信纸之上,久久未动。

与此相隔的另一边,克莱斯特仍未入睡。

他将自己撑坐在泳池边沿,沐浴在月光之下。

咽喉深处最后一丝细微的痒意消除,声带之上每一片瓣膜都在欢欣鼓舞。

他沉默的注视着泳池中,随着循环系统微微荡漾的水波,思绪却陷在记忆里武者棕红色的眼眸中。

温和的、抚慰的、无措的、谨慎的……

白天曾对她唱出旋律,如今那些与她相处的回忆好像也变成了绵密的网,将他困守其中。

他分不清她的立场,猜不出她的目的,读不出她的想法,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格外深奥。

他要窒息了,但他找不到隔断那绵密细网的镰刃。

为什么?

月光照在他的侧脸,照亮了他的困惑。

半晌,海妖抬眸,轻轻启唇。

他不明白,总有人明白。

抓一个过来问问。一个不行就两个。

骑士与兽人,总该有一个能解答他心中疑惑。

第34章

歌声顺着回廊,一路钻进道格的房间里。

犹如雕像一般的男人仍在垂眸看那封信。

听到乐声的瞬间,道格的手指在信纸上攥出褶皱,眉峰紧锁。

只是终究没能抵抗太久,浓眉平展,双眸失焦。

道格起身,在歌声的牵引下,来到月光笼罩着的克莱斯特的房间。

长发的海妖已停止歌唱,但说出口的话语似乎仍带着某种玄妙的旋律,“你效忠于谁?”

高大的骑士一无所觉的开口,“安东尼·瓦奥莱特殿下。”

“你和特丽莎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比上个更难,男人呆立了许久才道:“调查异宠背后的始作俑者。”

“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你们能得到什么?”克莱斯特盯着他。

高大的骑士眉头一跳,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咽喉深处的瓣膜鼓动,克莱斯特加重语气重新问了一遍,“为什么调查异宠?你们能得到什么?”

挣扎被抚平,男人喉结滚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克莱斯特蹙起了眉头,被歌声催眠不存在不回答问题的情况,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也陷在迷茫之中,他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克莱斯特指节在泳池边沿上敲了敲,最后问道:“特丽莎是不是露丝·安森考特的人?”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

“不是。”

克莱斯特往后仰了仰,以旋律将道格送回房间,如法炮制唤来森珀。

面对头脑简单的森珀,克莱斯特问法更加直接,“你的弟弟是否真的丢了。”

“真的。”呆立的兽人毫无挣扎。

“你允诺了什么酬劳,特丽莎才答应帮你找弟弟?”

“没有酬劳。”

克莱斯特蹙起了眉头。没有酬劳就帮他?也没什么目的?

“她为什么救海妖克莱斯特?”

这次似乎问到了兽人不知道的问题,四肢修长的少年呆立着,月光迎面照在他脸上,照亮他圆肉的鼻头。

鱼尾在水下轻摆,就在克莱斯特要放弃,问个别的问题的时候,兽人开口了,“因为他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因为他可怜。”

鹿兽人的话就像一记闷锤,直直砸在了克莱斯特的头上。

他确实伪装柔弱、假装可怜,借她的同情心换取了许多生存的便利。再来一次如果同样的方法对她有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再用一次。

但他无法理解,人类那丰沛的感情,一时的怜悯和同情,可以为他的晚餐多添一块白面包,也可以将他从鱼缸换到泳池中,难道也可以让她冒着与一城之主对立的风险救他出来?

可事实就是,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她就真的将他从泥沼中扯出来,且仍旧没有要他为此支付什么的模样。

不光如此,她对那只兽人也是一样,甚至她现在在做的事情,他也看不出任何可以得利的地方。

求名?不,有远比这轻松也安全得多的成名方式。

求利?不。单单是给予他的魔药就价值连城。

克莱斯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空气中安静了太久,呆立的兽人有了苏醒的迹象。

月光之下,森珀的手指动了动。

克莱斯特重新唱起歌来。

“晚星藏在梦里。”

“月亮躲在云之后。”

“回去吧,夜晚适合安眠。”

鹿兽人松了肩膀,在歌声里返回房间入眠。

克莱斯特仍旧坐在那里,长发半干披散在赤.裸的脊背上。

怜悯,同情。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想到了与创造海妖的那位神明完全相反的那位。

他好像找到原因了,但仍觉不可思议。

人人都说信奉光明,就连领主也不例外。可他们又是怎么做的?残忍、暴虐、自负、贪婪、麻木、卑鄙、利己、压迫、欺诈……数不胜数。

但这些好像天生与她绝缘。

克莱斯特在她为他做的泳池里,游过一圈又一圈。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对特丽莎的好奇。

这种好奇之于克莱斯特,就像峭壁生长的红果之于饥渴的旅人。

明知前方万丈悬崖,但为了果实也甘愿赴险。

他等的红果没有来。

特丽莎在外足足待了两日才回来。

她从没离开过这么久。

克莱斯特从窗户看到她踏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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