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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游戏。
一张纸条,反折180度,首尾相连地粘在一起。
正反面统一为一个面,将一个蚂蚁放在上面,一直往前走,那么它将走遍这个纸圆圈的所有面……
倘若再从中间剪开,展开后,将会变成两个套在一起、且一模一样的圆圈……
于锦芒听得枯燥,连连打断他,索性去挠他痒,缠着他。
下雨的日子里,窗帘紧闭,路世安躺在床上,于锦芒趴在他身上,一边担心雨水会不会冲进地下室倒灌,担心晾在走廊的湿衣服会不会有异味,担心潮湿的环境可能会令路世安患上风湿病……
另一边,路世安又同她谈起自己的童年,谈起童年夏天里永远都会有的一场大雨,谈会折一个小纸船,放到水里,看着它慢慢悠悠地在积水的路上飘。
于锦芒捏着那个纸做成的莫比乌斯带,坐起:“我们要不要折纸船?”
路世安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闲得难受?”
一小时后。
路世安撑着把大黑伞,两个人捏着小纸船,穿着人字拖,出了地下室,四处找排水不好、有积水的路段,雨水打得大黑伞噼里啪啦地响啊响,被晒热的柏油路,连带着上面的雨水也是夏天的暑热,周围绿化带翻出浓郁的土腥味,于锦芒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折的小花纸船和路世安折的乌篷船放在一起。
路世安撑着伞,问:“你在船上写得什么?”
于锦芒说:“不告诉你。”
路世安说:“考研顺利?”
于锦芒哼一声:“才不是,你可真俗。”
“那是什么?”
“……不说,你猜呀。”
彼时,刚大学毕业的路世安猜不出、他一直问不出结局。
后来,死后的路世安看到了。
他穿过时空,淋着雨,看着撑着大黑伞的路世安和于锦芒手牵手快乐地往黑暗的地下室走。
顺着雨水的方向,死后的路世安捡起被水浸透打湿、被行人踩烂的小花纸船。
打开看,于锦芒的字迹已经晕染到破烂不堪。
那是她虔诚的心愿。
「路世安和于锦芒」
「生生世世不分离」
第28章 回转 锋利水果刀
回姥姥家的路并不遥远。
于锦芒蹦蹦跳跳,到了姥姥家门口,大声叫姥姥。
姥姥不在家。
大门锁着,于锦芒知道姥姥家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自己闷头去摸,翻开大门口旁侧的一块儿砖,成功找到系着一根深蓝色布条的钥匙。布条是姥姥裁衣服做被子剩下的,系在一起,打了个结,长久地用着,打结处都润润一层,磨得圆滑。她握着钥匙,低头,开始给姥姥打电话。
没有人接。
抬头看,越过院墙,只瞧见一棵老死的枣树,没有一片叶子。
于锦芒给庄素梅打电话,庄素梅接了,颇为疑惑:“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啊?”
“你姥姥一直在家呢?怎么了?”
“哎,你这孩子……行,我给你姥姥打电话。”
过了两分钟,庄素梅又打来。
“问了,你姥姥说在家套被子呢,”庄素梅肯定地说,“怎么了?你咋这时候想你姥了?”
太阳炎热,于锦芒身体却没有一点儿热意。
她怔怔站在大门前,看着紧闭的、姥姥家的房门。门楣上的对联是每年都要换的。姥姥有个习惯,她从来不撕下去年的对联,而是在旧的春联上刷一层熬好的米糊糊,再贴新的春联。刚贴上的春联都是鲜艳的,红底纸,手指擦一下就是一抹红,小时候过家家,于锦芒常拿这种红纸做口红、涂腮红做胭脂。
等夏天过去,风吹日晒,对联也开始渐渐褪了红痕,变成不均匀的白和深红浅粉。再等等,等到冬天,风雪一催,日头一晒,就像泡在84消毒液里的白衣服,深一块浅一块的暗白苍老。
现在姥姥房门上的对联就是白的,褪色的白。
“你姥姥在家里忙着呢,今天你二表姨也去了,都帮着做被子呢,”庄素梅说,“咱家里面那么多棉花套子,放着都可惜了……”
于锦芒看不到忙碌的姥姥,也见不到胖乎乎笑嘻嘻的二表姨,她站荒芜的大门旁,看着上面已经苍白到看不出一点红色的对联。
他们这里有风俗,老人过世,房子三年不贴春联。
“等晚上,你姥姥还和你打视频电话,”庄素梅说,“她也想你了,上次还和我说呢,说不知道楠楠在青岛好不好。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这边忙,有事等下班了再说。”
于锦芒说:“好。”
她靠近门楣,抬手,触碰到春联。
依稀能辨认出褪色春联上的字,原本的浓墨黑,也老成了年迈的灰。
「音容莫睹,伤心悲随鹤西去
养恩未报,继承遗志雁东来」
这哪里是春联,这分明是挽联。
手指一触,那纸张就像烟灰,簌簌地落了下来。
于锦芒握着手机,仓皇转身,看到路世安。
这不是姥姥还在世的平行世界。
姥姥还在世的那个平行世界,现在说不定正在院子里铺上凉席,和二表姨说说笑笑地套被子,晒棉絮,太阳一定照着她花白但规整的头发,她一定满怀骄傲地告诉二表姨——
“呀,我们家楠楠可真是的,这才俩星期没打电话,就想我了。上次她还给我买了戒指呢,银的,给你看看,好看不?”
那是原属于小于的平行世界。
而于锦芒现在走入的,是路世安已经过世的平行世界。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黯然片刻,拿钥匙开了锁。
轻轻推开门,阳光照耀下,无数灰尘在光下如悠闲的浮游生物,黄澄澄的阳光一晒,于锦芒看到满院荒芜,荒草丛生,老枣树已经死了,只剩下黑黢黢的老树皮,一声不吭地伸展着枝条,好令麻雀和老鸹在它身上做巢。
老屋子,只要有人住,它就是活的。
屋子也要人气养着,屋子的主人走了,屋子也要死了。
于锦芒的手指抚摸过老屋的砖,不是后来流行的、值钱的大红方砖,是姥爷和几个表舅一块儿烧的砖,颜色不均,有的微微泛着青,有的像烧糊的锅底泛着黑。妈妈之前常常讲,讲屋子的几根大梁用了多少多少年的老木头,讲当初造房子多么不容易。
她转身,看到路世安。
于锦芒说:“姥姥过世后,来看过我吗?”
路世安说:“一定。”
于锦芒自言自语:“可是我没有见过她。”
路世安说:“大约是知道你怕鬼。”
于锦芒说:“才不是,你看,我都不害怕你。”
说到这里,她又黯然:“我现在也是鬼啦。”
路世安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