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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恶煞,与他并肩而行的闻康更是愁眉苦脸,两位大人在书房被打压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出来,周身像是萦绕着黑色雾气。
闻京这回学乖了,他眼观鼻鼻观心,握着筷子很认真地去夹碗沿一粒米。
只是他的父亲心事重重,这回理都没理他就走了。
原曦回望两位大人离开的方向,又去看回廊尽头的黑暗幽深,小声问梁径:“是不是吵架了......”
时舒也去看书房的位置,这会垂下眼睫,不吭声。
梁径点头:“嗯。”
饭桌上的气氛似乎被书房里压抑沉闷的气氛传染,五个人都不说话了。
忽然,梁径又说了句:“爷爷老了。”
方安虞还在喝鱼汤,他简直爱死这种浓浓的鱼汤了,握着勺子问言简意赅的梁径:“什么意思?”
时舒也去看梁径。
梁径弯了下嘴角:“就是老了。”
“确实——”闻京点头,表示懂了。
他岔开话题,不想再聊令人害怕的大人们,打算聊聊下周的显云寺七夕禅缘集会。他老子闻康走后,闻京舒坦许多,语气也敞亮,不像前一阵那么畏畏缩缩。
“下周的显云寺七夕活动,我们一起去吧?我们班群里好多人都来玩。正好到时候一起聚聚。唐盈之前生日不是还请我们玩剧本杀吗?这回我们请她玩!”
原曦点点头:“好。陆菲宁也说要来玩。我们还可以看荷花,不知道今年的奖给谁家......”
闻京:“明年肯定是你姥爷!”
原曦笑。
方安虞忧心忡忡:“我作业还有好多,下周过完,暑假就没多少了......高三还有考试,我补习班的卷子还没做......”
时舒还是不说话,一碗饭吃得又慢下来,视线频频往身后去。
梁径看着他,在时舒不知道第几次转头去看书房的时候,用手把人脑袋转回来。
时舒抬眼看他,梁径笑:“七夕想要什么礼物?”
一边热火朝天劝着方安虞“弃学”的闻京即刻敏锐捕捉“礼物”两字:“有礼物?我们吗?”
他学聪明了,特意带上“们”。
谁知原曦和方安虞整齐划一地举手:“我不要啊。”
梁径看着闻京,微微一笑:“过清明吗。”
第70章
直到吃完饭, 闻京原曦和方安虞各回各家,梁老爷子还是没从书房出来。
其间吴爷进去看了两回,老爷子说没胃口, 摆摆手让他出去。
那会桌案上摊开着几大叠带回来的棕皮文件, 老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神情干枯又严肃。
夜里起了风。
中庭墙下种的几株桂花还未到花期, 碧青枝叶间花簇的颜色很淡, 但香气却已经冒了头,夏夜里似有若无地扩散。
时舒趴在假山池子边喂锦鲤。
平时吴爷不怎么喂,这会时舒给它们加餐,池子跟煮沸了似的,十分热闹。
梁径站回廊下看了会,一头书房的灯尤其亮。
半晌, 他同一路走来愁眉不展的吴爷说, 用鱼汤做碗菠菜豆腐汤, 晚点端进去,暖胃又好消化。
吴爷点点头, 转回头又去瞧书房。
好一会, 他叹了口气:“从没这样吵过......小梁, 暑假结束,要不回去劝劝你爸。这样僵下去,老爷子心事重, 身体肯定吃不消。”
墙角虫鸣窸窣。忽地,草丛一阵急急抖动, 叶片簌簌, 似乎是有什么小动物飞快窜过。
时舒立马被转移注意力, 拍了拍手掌就去看墙角。
梁径没说话。
他的视线大部分落在时舒身上, 同时余光里注意着书房的动静。
吴爷扭头注视不作声的梁径,忽然发觉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和往日不大相同。
不知不觉中,梁径已经长成一个不动声色的成年人。
他的情绪表情都收敛得极好,相比喂鱼那会眉眼耷拉、容色恹恹的时舒,成熟不少。
吴爷也不再说话。
他想起远在浔州老家做校长的儿子,有梁家这层关系在,他这半辈子也算父慈子孝。
“哎......我年纪也大了......小梁你不要听我说的。”吴爷讪讪说完,转身往后厨走。
梁径站在原地。过了会,他朝蹲着埋头扒草丛的时舒走去,站他身后好气又好笑:“干什么?”
时舒抬头:“好像有只小猫......”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暗处也十分明亮。
梁径无语:“找到了吗?”
时舒摇头,有点沮丧的样子:“没。一点点大,跑得好快,我就看到一条白尾巴,翘老高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好想抱一只养啊......”
他说着说着,就一个人对着草丛咕咕唧唧,好像在给草丛施法,期盼溜走的小猫咪再一次出现。
梁径垂眼凝视时舒蓬松发顶,夜色落在他身上,影子就歪在脚边,小小一团。梁径觉得他才是小猫。
“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要起来跑步吗?”梁径提醒他,弯身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朝屋子里走。
梁老爷子在,时舒没让他抓太久,缩回手,小声嗫嚅:“不怎么想跑了......”
因为早起跑步肯定会遇到早起打太极拳的梁老爷子。
梁径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又好笑:“时舒,我是不是很好脾气?”
两个人往楼上走,进了房间,时舒先去洗手,闻言慢吞吞道:“有吗......”
手上打着泡沫,时舒来回捏泡沫,思索片刻,抬头去看镜子里靠着门一直注视他的梁径:“还好吧。”
从梁老爷子阴沉沉地回来开始,时舒的情绪一直就很低落。像个没吹饱气的气球,软塌塌的,但只要吹鼓了气,他能上天。
梁径看着时舒洗手、擦手,然后垂着眼走出来。他心神不定,做事也更温吞。
书桌上摊着一本没做完的语文暑假作业,是古诗文鉴赏和作文练习。时舒站桌前发了几秒愣,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
“时舒。”梁径叫他。
“啊。”时舒转开笔帽,一页页翻作业本:“就只有作文没写了......”
风声越来越大。好像午夜又有阵雨。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尘土的干燥气息,还有即将到来的暴雨的水润潮湿的触感。
“是不是要下雨了......”
时舒转头看了眼黑黢黢的落地窗外。
雪白的姜花摇摇欲坠,角落里的小苍兰得了地利,稳稳安眠着。
“方安虞做作业好慢啊......你知道他这本才写了几页吗......哎,你说高三分班我们还能一个班吗......嗯——”
他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