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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她一番心血,到头来被容玉珠泼洒了个干净。

容太后烦躁地阖上眼。

“容氏这一辈有四房子嗣,就算没了一个容玉珠,哀家照样能挑出一位称心合意的从头培养。”

她深吸一口气, 甩开左右宫嬷,踉跄了几步朝明斟雪走近。

独孤凛当即墨靴轻移, 将明斟雪纤弱的身姿完完全全挡在背后。

容太后察觉到他的警惕,停住脚步,重重长叹一声。

“皇帝, 哀家自知理亏,你未足月时便被哀家派人抱离了身边, 这二十年来确有亏欠,你疏远哀家也在情理之中。可哀家于你尚且还有生育之恩,便看在哀家的薄面上, 允了哀家的意思罢。”

她似在一瞬间衰颓下来, 双目无神,只是絮叨着:“哀家从未开口向你讨要过什么, 只这一这回, 哀家求你, 把这明家姑娘的后位让出来, 好不好。”

“宫内宫外人人皆道哀家不公, 偏爱老十,不顾念着你。可哀家当年也是有心无力,待老十好,也只是想着能在老十身上弥补哀家做母亲的愧疚。”

“凛儿,我的儿。”容太后缓缓抬起手,颤抖着覆上长子的手背,“哀家大约是第一次这么唤你。”

“哀家一直想找个机会能与我儿修补裂隙,长秋宫在你的授意下一切都安排得很是妥帖,可你始终不肯来见哀家一面,唯一的这一次,还是为了护这明家姑娘。”

容太后竭力压抑着言语之下的不甘,抬起宽袖拭了拭眼泪。

“凛儿,我的儿,留下陪哀家用顿晚膳罢,你我母子二人说说体己话,也算全了情义……”

长秋宫宫人无一不黯然垂泪,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不必。”独孤凛拂开她的手,语气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

他注视着容太后悲恸无措的神情,忽然勾了勾唇角。

“后位和后宫都是斟儿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她的东西。”

“包括孤与母后您。”

容太后愣住了,伪装出来的慈爱与懊悔还挂在脸上,被长子的话劈开裂痕,隐隐露出其下真容,收回去不是,不收也不是。

软刀子,刀刀见血。

容太后妄图打感情牌来撬动长子的心意,眼看着即将说服长子,谁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孤劝母后还是省省力气,安稳居于长秋宫颐养天年,孤不提旧怨,您仍是孤名义上的母亲。如若别有用心,执意要卷入争端替容氏争这个后位……”

独孤凛盯着容太后慌乱的面色,微微俯身笼下一片阴影。

“母后,您真令孤失望。”

长子审视的眼神直击内心深处,容太后心虚,吓得趔趄着不住后退。

帝王威严的目光扫过长秋宫的每一个人,目之所及尽是跪服于其威势下瑟瑟发抖的宫人。

独孤凛垂眸,五指穿过明斟雪的指缝牵起她的手。

“孤不来长秋宫,并不代表孤不知晓长秋宫发生的事。诏令既出,她便是你们的皇后,若再有蓄意轻慢皇后的事发生,下场如何,便直接交由慎刑司来定夺,都听清楚了?”

入了慎刑司,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满地乌泱泱的宫人吓得冷汗直冒,忙不迭颔首称是,心下止不住后悔方才没能劝住容太后,随她一同蓄意刁难明家姑娘。

“明白便好。”独孤凛淡淡扫了几眼在场众人,视线停顿在魏绍面上。

魏绍埋着头,察觉到剐在颈上刀削般的目光,将头埋得更深了些,显得极其低微。

“回宫。”独孤凛冷声道。

“起驾回宫——”

“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长秋宫颂声震天。

“皇后娘娘。”明斟雪回味着这个久远的称号,只觉前世如梦一般。

她已经不做皇后许多年了。

“回吧,你还累着。”独孤凛在她耳畔轻声叮嘱道。

明斟雪点点头,牵着他的手一同走至大殿正门前,顿了一顿,回身望着容太后。

“母后,”她犹豫了下,生疏地随独孤凛称呼容太后,说道,“您方才质疑的话,儿臣现下便能给出答复。”

“世间亘古不变者,唯日月山川尔,日月永驻,江水无竭。海誓山盟未改,不复当初者唯人心而已。”

“人心难测,前路难料,但我知他爱我,亦如我爱他,无论岁月长久,两心相印担诚相待,如此足矣。”

“母后,珍重。”

宫阙灯火相连,光华璀璨,一高一低两重身影沐着煌煌灯火成双远去。

年轻的帝王敛起在外时一贯的戾气,行走间总会慢上身旁少女一步,眉目温柔凝望着她。

容太后怔了怔,扶着门扉踏出殿外,目光随着人影逐渐飘至黯然夜空。

“魏绍。”她声音很是疲惫,“哀家忽然觉得,明家那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

“变的从来都不是山盟海誓,而是人心。”

容太后转眸望他:“兄长当年也是动过真情的,对罢。”

魏绍提了一口气,正要开口便被容太后制止住。

“你不必替他分辩,时至今日,哀家依然选择自欺欺人,无意探究真相。”

容太后收回目光,缓缓落座。

“皇帝这处你也看到了,即便哀家动之以情,他待明府那姑娘的心念也不曾动摇半分,哀家实在是无能无力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魏绍眼神一暗。

“用你惯用的手段,去做你想做的事罢。”容太后疲惫地阖上眼。

魏绍冷笑了声,提醒道:“娘娘,陛下毕竟是您的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您真的舍得放任奴才去……”

“随你罢,呵,什么长子,”容太后笑的讽刺,“自哀家决意放弃他之时起,便不再是他的母亲了。”

“积累了二十年的怨恨,皇帝的心胸倒也真是宽广。若哀家是他,早该在登基当日报复了,他能容忍哀家到现在,委实出乎哀家的预料。”

“你记住,哀家的儿子只有澄儿一个,他才是你一父同胞的亲兄弟。”

魏绍面露讥讽,上前来为太后揉按着肩颈解乏。

“既然太后开了口,奴才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回宫路上的风景极美。

“今夜里宫阙的灯火真好看。”

明斟雪走近一尾鲤鱼灯笼,方欲努力踮起脚尖去触碰,独孤凛抬手直接取下灯笼交到她手里。

“喜欢吗。”

经历了方才长秋宫那一场风波,独孤凛拿不定主意明斟雪如今心底是否消了气。

明斟雪一双杏眸倏的亮起光,一抬眸瞟见他踌躇的神色,抿唇偷偷笑了笑,捧着灯笼故作正经唤他:

“我心里不舒服,你凑近些,我告诉你为什么。”

独孤凛信了,剑眉一皱,当即俯身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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