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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着无声对视一盏茶的功夫。

那一剑实实在在刺在他身上,独孤凛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

明斟雪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荒谬,可她眼下又不能直接供出魏绍。

她默不作声,低垂着目光伸指轻轻在独孤凛伤口外一圈儿摩挲着。

成年男子三指宽的剑,虽未刺中要害,可独孤凛他身子骨再强硬也是血肉之躯,那么大一处伤口,一定很疼。

明斟雪心底隐隐生出悔意,她在帮另一个疯子谋事,伤了独孤凛。

泪水“啪嗒”一下落在伤口边缘。

独孤凛回过神,眸中微微闪过错愕。

“哭什么,孤何时说过不信任小姐。”他抬指拭去少女面上的泪,“孤当然信你,小姐说什么,孤都相信。”

未免太过荒谬,一个心术上乘的帝王,怎么可能会轻信意图行刺他的刺客的话。

明斟雪不信。

可感情这东西的确难用常理来衡量,听起来再匪夷所思的事,掺入感情处理,便成了独一份的偏爱。

“小姐何必伤心,孤是真的愿意无条件信你。”

“不是,我不是在纠结这个……”明斟雪摇摇头,指着他的剑伤,又指了指他心口一长一短两处伤痕,哭着说:“疼……”

视线落在腰腹前愈合的与新刺出的伤痕,独孤凛怔愣几瞬,心头滋味酸涩复杂。

他握住明斟雪的手,轻声哄道:“不疼。”

“骗人,方才云.雨之时我亲眼看见你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渗出了血。”明斟雪身心疲乏,头脑昏昏沉沉,未多加思索一时脱口而出。

独孤凛盯着她,似笑非笑:“轻伤而已,不足挂齿,孤带伤也没亏待了小姐,不是么?”

明斟雪哭得头脑懵懵,用力点点头。

独孤凛诱着她无知无觉给出肯定,薄唇微微翘起:“由此见得,这伤不值一提,小姐无需太过苛责自己,对么?”

明斟雪再度用力点点头。

“小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应当留在孤身边将欠下的债还清,对么?”

明斟雪点点……倏的定住了脑袋。

“你套路我!”她眉尖一蹙。

“嗯。”独孤凛淡淡应了声,“从第一句开始就在套路,小姐给孤以肯定答复。”

“我肯定陛下什么了?”明斟雪皱着眉仔细回想脑后中凌乱的记忆。

“孤说,孤带伤也没有亏待了小姐,小姐方才深以为然。”独孤凛支颐着额角打量她,目光慵懒。

明斟雪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很是为难。

“这有何可为难的,值得小姐深思如此之久。”

独孤凛俯首逼近:“小姐自己的身子,舒坦或是不舒坦皆是最直观的感受,还需迟疑吗?”

明斟雪不理会他,生闷气。不可置否,在这种事上,独孤凛的确熟练掌控着她的每一处愉悦。

可她羞于自己的反应,怎么会,怎么会对他如此依赖。

她这厢沉浸在自己的思虑里闷着头不吭声,那厢御驾已驶入宫中停下。

独孤凛见她一动不动,长指一挑随意将龙袍勾入手中,去擦拭她小腹与月退上混在一起的白灼与水泽。

明斟雪一惊,慌忙去推他:“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拿龙袍去清理这些东西!”

独孤凛抬起头看她,语气闲适,丝毫不觉暴殄天物。

“能为小姐擦净身子,这龙袍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他看着明斟雪,神色认真:“小姐是世上最金贵的人,区区龙袍又算的了什么。”

明斟雪讶然,眼睁睁看着那象征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华丽龙袍在她月退间进出,玄色袍裾被她的东西洇湿,颜色逐渐加深。

她捂住双眸羞愤难当不敢再看,独孤凛却抬指碰了碰她的手,道了声:

“小姐可曾发觉……”

“发觉什么?”明斟雪仍旧蒙着眼。

独孤凛敛眸低低地笑了:“发觉自己方才话语之间不再尊称孤为‘陛下’。”

“而是‘你’。”

他笑了笑:“孤喜欢小姐这样称呼,如同我们回到从前明府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独孤凛不是身世复杂的孤家寡人,只是一心陪在小姐身边的薛昭。”

只是薛昭……

只是那个不谙世事,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可他们还能像从前那般相处吗?

明斟雪缓缓松开了遮住眼睛的手。

再度回到宫城后已是晨光熹微之时,早朝将始,独孤凛吩咐亲随护送明斟雪回太极殿寝殿休息,自己则草草处理了伤口,坐镇朝堂安抚臣心。

明斟雪被几多侍女缠着,走路双月退打颤,越走越乏力。

想着裙纱之下覆着的斑痕点点的双月退,她羞愤难当,再也没了力气继续走,不得已留在御苑内休息,等宫人去传唤轿辇。

可恶,凭什么他没事人似的,龙袍一披精神勃发去坐镇朝堂。

明斟雪锤着自己可怜的月退,兀自恼着,没留神身后山石间逐渐逼近的身影。

脖颈猝然一痛——

一只尖利的手爪自身后攥住明斟雪的脖颈,瞅准时机趁宫人不备,将她拽入假山后。

那人出手极狠极快,死死捂住她的唇不允许她发出一丝声音。

明斟雪惊惧地瞪大双眸,刺入眼中的是魏绍那张阴柔面孔。

他将明斟雪狠狠抵在山石上,目光凶狠逼问道:

“咱家给明姑娘的‘黄泉客’,明姑娘为何不下在新帝的酒里?”

“姑娘坏了咱家的计划!”

87 ? 锁章已修 ◇

◎“孤来。”◎

后背猛地撞上嶙峋山石。

刺痛感自纤薄的脊背蔓延开, 明斟雪疼的呼吸一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吐出,脖颈便被一双枯瘦的手掐着提起。

手劲之狠辣, 分明是冲着要她命去的。

明斟雪喘不开气, 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两耳传来嗡嗡低鸣。

她直觉自己快要死了。

强烈的求生意志促使她睁开双眼, 摸索着鬓发试图寻出任何一支足够尖锐的簪子。

可她一无所获。

早在御驾上云.雨时,那些步摇玉簪因着碍事的缘故,被独孤凛尽数拔下丢了一地。

她披散着青丝,发间没有一件可利用的锐物。

明斟雪心底慌得厉害。

魏绍狰狞的眉眼近在眼前。

那样一张平日里看起来和顺阴柔的面孔, 竟也会露出这般癫狂残恶的一面。

“明姑娘枉费了咱家苦心经营着的一盘棋。咱家将这西域秘药交由明姑娘,本以为万无一失, 咱家千算万算也不曾想过,明姑娘竟会在最后关头放弃对新帝动手。”

魏绍眼神邪佞,咬牙切齿道:“咱家生平最恨遭人背叛。”

枯手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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