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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道:
“小伙子,昨天谢谢你啦。哎,你今年多大年纪啊?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帅哥呢?”
被称作“小伙子”的百岁老人叶绯略感心虚。
他想了想,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今年二十九,那小帅哥有点事,不来了。”
“这样呀,那你记得代我们给他问好,他也是个好孩子。”
张奶奶说话很慢,显得十分温柔,听着却让人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刺挠挠。
叶绯点点头:
“好,一定。”
在几人闲聊时,护士已经找好了要播放的电影。
那是个亲情向的温馨家庭片,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兄妹。在一场灾难过后,兄妹俩失去了双亲,叶绯看了一会儿,猜到这大致就是哥哥带着妹妹慢慢成长的故事。
叶绯对这类题材向来不感冒,他中途还睡着了,一直到电影快结束才醒来。
只是还没睁眼,他先听见身边有人小声啜泣,好像是任花颜。
叶绯愣了一下,侧目看去,果然是那小丫头在悄悄抹眼泪。
他问:
“怎么了妹妹?”
“啊?”任花颜眼睛和鼻尖都哭红了,她揉揉眼睛,看着好可怜:
“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没有。”叶绯摸摸口袋,也没能找点什么东西出来给她擦眼泪,多少有点尴尬:
“你喜欢这电影啊?”
这电影也没有特别煽情,能看出眼泪来还真是少见,看来,这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丫头。
“臭丫头,哪来那么多眼泪。”
旁边的张奶奶皱皱眉,递给任花颜一张绣花手帕,小姑娘擦擦脸,有点不好意思:
“也没有,就是想到我哥哥了。”
“嗯?”叶绯微一挑眉:
“你还有哥哥?”
“嗯。”
任花颜点点头,伸出左手,给叶绯看她手腕上的编织红绳。
红绳有些旧了,上面穿着一朵小花装饰。
“这就是我哥哥给我编的。”
任花颜很瘦,手腕也细,但这红绳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紧了,看样子,这是她从小带到大、没舍得更换尺码的结果。
叶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
“你哥哥他?”
听见这个问题,任花颜神情有些低落:
“前几年的时候,哥哥带我出去找食物,结果被守卫军发现了。他被抓走前把我藏在了石缝里,我没被发现,但他……”
叶绯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在他意料之中的结局。
蜂巢住民被白塔抓走的后果,叶绯再清楚不过。但他还是揉揉任花颜的发顶,安慰道:
“没事,会再见的。”
任花颜愣了一下,随后睁大眼睛略显茫然地看着他。
片刻后,她弯起眼睛,用力点头,重复道:
“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游戏外,白塔。
白塔位于伊甸园中心,它被一个单独的防御罩保护在内,周边戒备森严,单是从外围到塔下就足足要通过五道关口,其中设置的身份识别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身份卡、人脸、虹膜。
岑麟带着秘书快步入内,等过了最后一道身份识别,她站在白塔入口,眸色微冷:
“这个时间突然找我,看来鎏金赌场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
秘书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略显愁色:
“大小姐,那这……”
“这种速度,肯定是我们这边进了叛徒。”岑麟将双手放回外套口袋:
“去查。”
“是。”
岑麟迈步走向白塔入口。
在她靠近时,半透明的防护层应声消散,塔内传来人工智能冰冷的机械音:
“尊敬的岑麟小姐,欢迎回到白塔。岑介先生已在负一层等您十分零七秒。”
岑麟没什么表示,她独自走进电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秘书则由于权限过低,只能在一层等待。
岑麟闭上眼,听着电梯轻微的运行声。
很快,随着人工智能的欢迎语,电梯门应声而开。岑麟深吸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地下一层入目是一片黑暗,肉眼几乎看不清周边有什么,唯一的亮光只有远处一堵玻璃墙。
仔细看看,那像是一个倒扣过来的玻璃盒子,盒子里填满冷白的光。岑麟看见十几名穿着全套防护设施的医务员在里面走来走去,他们身边是各种精密仪器,岑麟透过高透玻璃和白衣人群,看见了躺在玻璃房中央的那个人。
岑麟走到玻璃房前,抬手按了房外的呼叫按钮。
玻璃房内的医务员立马退开,露出了房中央那人的全貌。
那是一位老到快要枯萎的男人。
他躺在大而柔软的医疗床上,显得整个人又黑又瘦,像一堆搭起来的骨架。他脸上身上的皱纹深重,露出来的皮肤爬满一片又一片老人斑。
像一只苟延残喘的怪物。
“你来了。”
岑介的头部连着几根传导线,他年迈的身体无法支撑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以数据形式交由人工智能代为传达。
岑麟垂眼掩去眸里冷色,她单膝跪地,语气无丝毫波澜:
“是,父亲。”
“听说你不顾我的反对,已经把医生投放进游戏了,那么,‘她’出现了吗?”
岑麟低下头:
“暂时没有。”
“很好,所以你的计划毫无效果,还白搭了鎏金赌场上千条人命,对吗?”
面对人工智能一声声冰冷的质问,岑麟抬眼,应了句“是”。
她微微眯起眼,抬眸望去。
也就是那时,她看见玻璃房内,有医务员在岑介床边的支架上挂了几大袋血浆。
冰冷针头没入岑介枯瘦的手,暗红色血液渐渐流入岑介的身体。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些皱纹也奇迹般地渐渐消失了。
随着血液的注入,岑介的身体与血肉肉眼可见地重新填满生命力。
他没有空闲再接岑麟的话,他闭着眼张大嘴,像是在享受全新生命力的道来。
旁边的医务员们集体静默,仿佛在参与什么庄重又严肃的仪式。
不过几分钟,床上看似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半死之人看起来已与普通中年人没什么两样。
他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长相端正,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他从床上下来,拔掉了头上的数据传导线,推着未输完的血液支架,缓步走到了岑麟面前。
二人隔着一层高透玻璃墙,一人站立,一人跪地。
一人沐浴冷光,一人落入阴影。
岑介居高临下地看着岑麟:
“我警告过你,医生对我还有用,不要随便动他。”
他的声音很沉,比起冰冷的人工智能,他语气中的威胁意味更加明显,几乎要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