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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说:“等到您回归魔神之位,您的时间将会与天地同长。”
可是那个长发的青年却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发现,自己突然间很想她,想要立马就见到她。
不和她闹别扭了。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世,就算曾经有过伤害,他也不在乎了。
朝今岁站在了飞霜谷的断崖之上。
她的面前,有着三块补天石。
夙家的、太玄无极的、菩提神树的。
朝今岁一直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是现在,她突然间意识到,这一世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兽潮一旦开始,留给她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她抬头,看向了魔界的方向。
她不知道这一世到底还剩下多长时间。
她知道,前世那一剑,到底是在他的心上捅了一个巨大的洞,在呼呼地漏风。
他示弱、装病,不过是想要告诉她一件事:他没有威胁了,他想待在她身边。
像是一只患得患失的小狗。
信任一旦被戳破,想要弥合,就变得很困难。
他始终不信她放下了对他的戒备,可又舍不得离开她。
哪怕是认为她会伤害他,他也舍不得走。
于是,他看她的眼神就变得那样复杂,半夜不睡觉,就沉默地盯着她,像是舍不得眨眼一样;抱着她的时候,那样用力,好像她随时会消失一般。
他在不安,在患得患失。
若是换个人,发个天道誓言就可以消弭这道疮疤。
可是天地间,唯独她不行。
她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她想把补天石的事告诉他。
系统大惊失色。
她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需要人帮忙。”
她说:“现在的燕燕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当中。他既知道自己是魔神,又拥有着燕燕的情感。”
魔神归位后,一旦天地间的魔气失衡,杀伐之神就会开始灭世之路,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和他谈合作,就是找死;
可是现在的魔神,他有理智,有情感,他是可以正常思考的,还会无条件地偏心她。
她问道:“况且,系统,你觉得魔神当真不知道补天石的存在么?”
魔神比菩提神树活得还久,他既然能够一语道出“天道残缺”,他真的不知道补天石的存在么?
系统哑口无言,因为它发现,也许宿主说得对,她其实并没有隐藏那块石头对于她的重要性。
从前的三块补天石,魔尊没有帮她么?她现在只不过是将合作摆在了明面上。
她说:“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会先试着和魔神谈一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但在他朝着她走来九十九步的时候,她不想做个胆小鬼。
最后一步,就由她踏出去吧。
兽潮之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似乎为了要将兽潮带来的尘土漫天给洗刷干净。
暴雨声中,她翻着书等着大魔头回来。
突然间,大门被风猛地吹开。
她看见了那魔头浑身湿漉漉的,他面色苍白,走了两步,就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如此熟悉的剧情。
下一步就该吐血、心碎欲死了。
但是很快,朝今岁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因为他太安静了。
他闭着眼睛抱着她抱了一会儿,浑身的魔气开始疯狂地暴涨,他努力想要压抑下去,却始终无法克制,最后只能狠狠地抱了她一下,转头,飞快地朝着飞霜谷的密林离去,消失在了雨幕当中。
这魔头,没病的时候,毫不犹豫拿装病来当梯子博取同情;
但他若真的有了什么事,他不会留下来让她照顾,一定会自己先躲起来,不叫她看见他半点狼狈的样子。
她立马追了上去。
她突然间想起来,是天地间的魔气暴动。兽潮代表着魔气开始泛滥,其他魔族的感受还没有那么明显,但是首当其冲的,是魔神。
她找了他半天不见,还好飞霜谷外并不大,最后在飞霜谷的密林里,终于找到了一个深潭。
在深潭边,有一块和山体相连的巨石,一条金色的锁链就死死地缠在那巨石之上。
在深潭中间,锁着一只魔。
他运转了《明心诀》、将自己绑在了这巨石之上。
那只魔面无表情,面颊上狰狞的魔纹浮现,青筋暴起。
他的眼中黑金交替,飞快地变幻着,暴动时的气息比当初在斗兽场、在夙家时看见的,都要恐怖无数倍——因为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魔神,甚至已经可以完全掌控修罗道。
周围一片寂静,鸟兽都已经飞速逃离了此地,只剩下了暴雨如注。
这幅场景,朝今岁前世见过很多次。
她当时只想快点让这只魔停下来,从未仔细打量过他暴动时的样子。
她远远看着,才发现他非常的痛苦。
她应该留他一只魔度过这段时期,等到他结束了暴动再过来。
但是她知道,伴随着兽潮开始,这种事会越来越频繁,一直到这种暴动的状态,成为这只魔的常态。只要她想和他在一起,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要时常面对这样的一只疯掉的魔。
兽潮,就是一个分水岭。
燕雪衣也想到了这一点。
兽潮后,他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如果说从前他不过是寥寥几次的魔气暴动,那么接下来,他会越来越疯,也许几年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暴动当中度过。
意识到这一点后,揣了一肚子话想要对她说的魔,突然间退却了。
他想,如果以后他都要这么疯,她还会喜欢他么?
他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狠狠地抱住了她,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气味。
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度过这段时间。
他在水面上看见了自己倒影,狰狞又可怕。
他扭过了头去,自嘲地露出了一个笑。
这样的一只魔,她前世要杀他,其实并不奇怪,不是么?
他忍受着魔气的冲击带来的痛苦,在潭水里青筋暴起,等待着更大的痛苦降临,把他折磨成一个疯子。
这种清醒地等待着自己变成个疯子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可是下一秒,他听见了脚步声。
他说:“你走。”
脚步声没有停下来。
他尽量冷静道:“等结束了,本座就去找你,你先回去。”
她说:“燕雪衣,你骗人。”
她说:“你能躲得了一次,难道要次次都躲着我?”
他垂下了眸子,长发青年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不是想,以后你要是经常暴动,我就不喜欢你了,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来找我了?”
她说:“燕燕,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