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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喘气,清秀的喉结滚动,那张圣洁出尘的脸,带着一丝锋利冷锐。
他抬脚朝她走来,面上神情很快恢复平静,又是那光风霁月的净闻法师。
那一瞬像是眼花,但宁湘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她抓住了他的把柄:“法师,你打人!”
他眉眼沉沉:“逼不得已。”
谪仙般的人在瞬间落入凡尘中,宁湘觉得他好像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
她知道昔日太子在宫中时,精通六艺,骑射甚佳,不想在这样危机时刻,也能应付。
“净闻法师,你不是犯了佛门戒律了?”她由衷感叹,“不过你真厉害,武艺超群,一点没瞧出来,我当你吃斋念——”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晃动,她眼睁睁看着他倒在面前,彻底没了反应。
“净闻法师!”宁湘大惊失色,看到他肩上的伤流出汩汩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宁湘从未如此慌乱过,艰难地想要把人扶起来,可惜昏迷不醒的人实在难以撼动。
“净闻……”
那两个受伤的黑衣人落荒而逃,宁湘稍微放了心,可求救无门,眼看净闻伤口崩出鲜血,心急难安,真担心他醒不过来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屋舍打开,出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姑娘,看到地上的人,满脸惊讶,回头唤:“爷爷……这是那位救我们的法师!”
张家爷爷眼睛已经混浊,凑近了瞧见净闻的脸,忙说,“快快,把人扶进屋。”
是在涿州城被洪胜为难的祖孙。
宁湘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原处。
昨晚天黑,净闻又故意遮掩,宁湘没细看他的伤口,眼下旧伤复发,触目惊心的伤口明晃晃摆在面前,叫人莫名心疼。
荣王的人也许就在附近,宁湘不敢找大夫,请小萤烧了热水来,把净闻衣裳脱了,换下昨日的纱布,仔细地擦去血迹,重新上了金创药。
净闻大约也觉得疼痛,昏睡中眉头紧蹙,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
直到夜幕降临,小萤点了灯来,床榻上昏迷的人才安静下来,睡得正熟。
“湘湘姐,爷爷做了饭菜,你吃些吧。”
宁湘一天没吃饭,早已饥肠辘辘,只是没胃口,吃了半碗粥就觉得撑了。
小萤收拾好碗筷,忍不住望了望床上的净闻。
宁湘见她满脸好奇,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小萤十四岁时,尚且懵懂,转头说:“湘湘姐,你是不是喜欢净闻法师啊?”
“啊?”宁湘愣住。
“毕竟净闻法师长得这么好看。”
作者有话说:
宁湘:胡说,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今日是短小君的一天~
第21章
小萤说得没错,净闻法师确实长得好看。
但她接近净闻法师,可不是单纯的因为喜欢啊!
小萤年纪小,不懂大人这些恩恩怨怨,宁湘无法和她解释,但见小姑娘一脸好奇,还是肯定了她的说法。
她悲戚地提着袖子掖了掖眼角:“是的,我喜欢净闻法师,在他还俗前就可喜欢了。可惜他六根清净,断情绝爱,从不正眼瞧我。也是我脸皮厚,放不下他,一路跟着,就盼他回心转意,哪日还俗蓄发喜结连理,也不枉我真心托付一场!”
小萤没料想他们之前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感动地无以复加,“净闻法师那日拼命救我与爷爷,想来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湘湘姐姐真心日月可鉴,说不一定哪日就能感动他了!”
宁湘忙不迭地点头,等小萤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准备查看净闻伤势,不想一回头撞上一双漆黑深晦的眼眸。
净闻法师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床上拥着被褥看着她。
他身上只穿着中衣,领口大敞,露出包裹伤口的纱布,和大片精壮的胸膛。
宽肩窄腰,长身如玉。
伤病中的人面色苍白疲乏,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惺忪朦胧之间带着几分撩人心弦的潋滟微芒。
宁湘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净闻法师太好欺负了!
实在叫人垂涎欲滴。
想到他突然醒来,方才和小萤说的话被他听去,宁湘莫名红了脸,试图欲盖弥彰解释:“我就是瞎说,怕小萤知道你的身份……没别的意思,法师可千万不要误会!”
屋内灯火摇曳,净闻抬头,声音沉哑:“贫僧有什么身份?”
“呃……”宁湘突然哽住。
净闻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审视,有一瞬间宁湘甚至觉得他已经猜到自己目的,但他始终波澜不兴,没有深问的意思。
这倒是给了宁湘圆话的机会:“我的意思……是说那些追杀你的人,很有可能卷土重来,小萤和她爷爷本就过得艰难,说多了怕他们担心。”
净闻眉尾微动,没有再过多猜测什么,仿佛也只是随口一问。
四下看了看所处的环境,净闻才注意到身上的伤。
纱布从他肩膀延伸至手臂,约摸是怕伤口再流血,缠了好几圈,在胸前歪歪斜斜的系了个结,身上中衣的系带结也是如出一辙。
他想到一个可能,慢吞吞地拢好衣襟,面色有些复杂:“施主帮贫僧换的?”
宁湘坦然自若地点头:“是啊!张爷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小萤还只是个孩子,帮不上忙,只好我来了。”
她没敢说给他换药,手指触及温软光滑的胸膛时,那种让人无端颤栗的感觉令人面红耳赤,想入非非。
他看见她微红的脸颊,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心中虽觉不妥却已无力回天,只无奈地说:“贫僧如今处境危险,施主不该做这些。”
宁湘反驳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死在面前吗?”
他一时无言。
他能感觉到她是一个相当执拗的人,话说了半晌她也没放在心上,让他颇有些束手无策。
“此地不宜久留,明早就走吧。”
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个后患,那些人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久留必然会给张家祖孙带来麻烦,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牵连无辜。
宁湘皱眉,担忧道:“可你伤还没好。”
他摇头:“没有大碍。”
刚说完这句话,张家爷爷就端着烛台从敲门进来,听闻净闻要走,忙说,“法师伤重,就留在老朽家里小住几日,待身体好转再行离开不迟。”
张爷爷身形佝偻,两鬓斑白,走路时一瘸一拐。
净闻看了看他的脚,知道是那日被洪胜为难不小心伤着的。
他本是凑巧经过,看见众人围观下,孤立无援的祖孙俩,出于出家人慈悲为怀,他拦下了作恶的洪胜,虽然他知道此举可能会引来官府注意,会给自己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