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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火,云霞遍天。

宁湘目睹净闻受伤的一幕,心中惊骇之余,更莫名多出一丝心疼,尤其他神色如常,阻止常青公布他身份时。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做太子和做和尚有什么不一样,以至于抛却荣华富贵遁入空门。

可他的伤好像并不轻,血是止住了,后颈脊骨处却留下狰狞的伤口,宁湘看着那截脖颈下的血迹于心不忍。

跟了他走了两里地,总算忍不住了:“净闻法师……适才那些人打你你怎么不还手?”

“打人有违佛门戒律。”

宁湘冷眼旁观都觉得气愤,“难道你就任由他们把你打死?”

净闻在前边走着,并不接话。

宁湘义愤填膺,更有股怒其不争的戚然,她快步走上去:“放任他们,何尝不是助纣为虐。”

净闻掀了掀眼皮,语气清冷:“既有朝廷的人出面,自有律法处置,谈何放任?”

“这世间诸如那张家祖孙俩的人千千万万,今日是你路见不平、是常青出手相救,但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受苦受难。坏人一日得不到惩治,这天下一日不得太平!”

净闻摸着后颈,直到伤处不再流血,才将那已经沾满了血的罗帕捏在手里。

宁湘因气愤激动而通红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他脚步加快,她也如影随形。

净闻叹息一声,并不深想她为何想方设法劝他还俗,又是为何能一口叫出殿前司护卫的名字。

也许不是意外,不是巧合。

最后的目的,都是因为他。

脖颈的伤口隐隐作痛,她说得急了,还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净闻法师,你怎么不理我?你的伤要不要紧,快脱了衣裳,我帮你瞧瞧吧……”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毫无体统规矩,他没由来的感到烦闷,一把拂开她的手,语气淡漠:“施主别跟着我了。”

宁湘愕然站着,眼睁睁看他冷漠的转身离去。

他竟然凶她?

净闻法师被砸坏脑袋了?

*

另一头,常青与洪胜对峙不休,心中还因净闻的遭遇怒火不散,李望山姗姗来迟。

早听底下人说明了适才发生的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让差役擒住洪胜:“把这几个强抢民女的人带回官衙去。”

复又向张家祖孙俩赔罪:“二位受惊,本官这就差人送你们回去,一应损坏的东西照赔无误。”

等眼前烂摊子收拾妥当,方满面愧疚向常青告罪:“今日之事属下官管辖不力,多亏大人出手相助,没有酿成大祸。”

李望山为官多年,早练就了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本事。

常青并不信任他,但眼下他还记挂着净闻的伤势,把洪胜交给李望山便离开了。

李望山冷着脸回官衙时,洪胜翘着二郎腿在内堂喝茶,看到他便开始不满的控诉,“大人,那个什么殿前司常青是什么人?你如此忌惮他作甚?”

李望山跨进门,差役送来热茶,他在庭中踱步,半晌才回答:“一个护卫不可怕,但他背后是京都,是皇上。”

李望山离京几年,并不认识常青。按理说,他身为涿州知州比一个没有官衔的殿前司护卫尊贵的多。

但如今他的把柄泄露,还不知和常青有没有关系,若是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他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洪胜方才被差役擒住,费劲挣扎了一下伤了胳膊,颇有几分幽怨的说:“那个姓常的也是不识好歹,偏颇一个和尚做什么。”

“和尚……”提起这个,李望山就怒火丛生,“叫你收敛,你偏要鲁莽行事,你知道那个和尚是什么人吗?”

洪胜揉着肩膀,一脸不屑:“什么人?难不成还是什么皇亲国戚?”

“他是宣明繁。”李望山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三年前出家做了和尚的废太子,宣明繁。”

洪胜险些从椅子上跌坐下去:“什么……”

太、太子?

洪胜在天回镇作威作福多年,往来法华寺的和尚也见过许多,虽然像净闻这般气度和长相的和尚少见,也不曾往废太子身上想。

李望山说过太子被废后在京城哪座深山寺院里出家修行,怎么几年过去了,就这么巧到了琢州来。

“我……他他他……”洪胜语无伦次,战战兢兢地凑到李望山跟前,满脸横肉耷拉在一起,“大、大人,他不会找我麻烦吧?”

洪胜可还记得常青说的要奏报朝廷,治他的罪。

李望山在主位落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面色倒算镇定:“他已是被废储的太子,没什么威胁,但他在涿州城,始终是个心腹大患……还有那个殿前司常青。”

洪胜唯李望山马首是瞻,听见这话马上问:“大人要怎么做?”

李望山微眯了眼,面上寒光尽显,手中的茶杯猛地搁回桌上,缓缓道:“王爷吩咐了,不能让废太子活着回京……”

第18章

因为净闻决绝的态度,让宁湘生了好一顿闷气。

亏她拖着病体还关心他的伤势,谁知他如此冷漠无情,伤了她一颗纯粹热情的女儿心。

喝了两天药,宁湘又活蹦乱跳起来,把净闻那个无情无义的人抛之脑后,到码头送马筠安赶考去。

马筠安今日精神好了许多,与几个同窗一起,上船之前看到她,略有些震惊,放下行李匆匆迎过来。

“宁湘姑娘,你真的来了?”

宁湘笑起来,容色明媚,“我说过要给你践行的,自然不会失约。你现在就要走了?”

马筠安去船上问了问,回来说:“还有一个时辰开船。”

宁湘潇洒挥手:“那走,我请你喝一杯。”

他觉得不太靠谱,“你能喝酒?”

“喝,怎么不能喝!”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酒肆,临近晌午,店里还没什么人,宁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壶梨花白。

江上轻舟货船随波逐流,风灌进来,带着几分潮湿咸腥,已有些初秋的凉意。

宁湘率先喝了一杯,被辣得眼泪直流,马筠安只是喝茶,看了看她脸色,问:“在下看姑娘心情不佳,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可烦心了。”她伸手托着下巴,感叹:“你说一个人心狠到什么地步,能抛却家人,抛却朋友,抛却荣华富贵,不愿回头。”

马筠安端坐着,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能让他做出这样决定的人,必然是受了很深的伤害。”

宁湘想了想,造成净闻不顾一切落发出家的始作俑者,非当今皇上莫属。

天之骄子受尽折辱也不愿回头,只怕是对那个父亲失望至极。

“真是如此么……”

见她面露沮丧,马筠安又说:“但人非圣贤,又岂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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