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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后,属于国师的宫殿修建完成,她才听说对方来了上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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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始皇帝说完对红衣美人的处罚时,他立刻把这事扔到脑后了,批完一部分公文后,召来官奴婢问:“离朕上一次濯发有几日了?”
官奴婢答:“三日了,陛下。”
陛下便道:“备汤,朕要洗澡沐浴。”
始皇帝陛下浸在大浴池里,活水轻轻流动,抚慰着他劳累的身躯。池边,一个官奴婢捧着他的鸦发,一个官奴婢执着玉梳沾水梳洗,丝绸里衣备在屏风之后,一个官奴婢跪坐在案前,细细为寝衣染上熏香。
还有一位识字的宦人,捧着臣子的奏书在他身边念读,“臣闻陛下逐史于国师旁……”
国师?
陛下微阖的双目睁开了。待对方念完那卷竹简后,忽然问:“此奏是何人上书?”
宦人道:“张苍。”
这个姓名让始皇帝听着有点耳熟,他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柱下史张苍?”
宦人回道:“正是张御史。”
始皇帝“嗯”了一声,待到沐浴洗澡完毕,起身,水花哗啦啦被带起,又落回浴池里。他张开双臂,让官奴婢伺候着擦拭全身,穿上洁白柔软的里衣,口中道:“令柱下史张苍来见朕。”
张苍收到传令时,正在家里看书,他缓慢地眨一下眼:“啊?进宫?”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竹简,满脸纠结,“可是,我的书还没有看完……啊呦!”
他的妻子一巴掌糊他脑袋上,“书书书!你就知道看书!陛下找你你不去,你是想我以后给你把竹片烧下去,还是想我一把年纪地跪在宫门口,求国师救你?”
“良人莫气。”张苍摸了摸脑袋,老老实实给妻子行了个礼,道:“我这就进宫。”
“嗯,你去——等等!张苍你站住!竹简留下来!”
人已经走到门口了,被妻子从手中夺走竹书,张苍还有点委屈,“从这里到陛下宫室,马车要走一段路呢。”
然而看到妻子横眉冷对的样子,张苍默默住了嘴,一步一挪地从家里离开了。
进了宫后,有宦人领路,“张史官,请往这边走。”
“嗯。”张苍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微微垂头,嘴唇嗡动,似乎在念叨什么。
宦人好奇,悄悄靠近了听,只听到几句:“二半而一,一二而二,二二而四……”
宦人:“???”这是什么?
*
始皇帝接见张苍时,身上披了外袍,头发尚含着水气,于是随意地以丝带束起,微散于脑后。
张苍沿着长长的红毯子一步步上殿,微微一揖,“臣张苍拜见陛下。”
始皇帝打量着眼前的臣子。
嗯,身高八尺余,不错不错。
身材白白肉肉的,一看就很有福气,可以放到先生面前了。
陛下赐他坐下,才道:“张卿,可是你向朕上书,谏朕不该在见国师时,遣走御史?”
张苍道:“回陛下,是苍所言。”又详细说了一下把御史支开的坏处,比如,御史本来是起到一个让君主注意言行的警示作用,但是君主擅自赶走御史,就会让君王放松了警惕,很容易做出难以启齿的事。而且,这也会造成史料的缺失,于后世不利。
始皇帝道:“朕遣走御史本是为了不冒犯神女……”
张苍木愣愣地说:“神女如果计较这事,九天玄女和黄帝双修的记载,就不会流传下来了。”
陛下:“……”
这简直……往他痛脚上戳啊!一想到神女看上了黄帝却没看上他,陛下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张苍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偷窥了陛下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吾妻,对不起,你要丧夫了!
始皇帝似乎没恼,从善如流道:“张卿所言甚是,是以,朕决定命张卿跟在朕身边记录起居,若是朕相见国师,便由张卿在旁注记朕与国师的言行。”
原先跟在始皇帝身边的御史羡慕地瞧向张苍。
这可是一个被陛下亲口允许出现在国师面前的好差事啊,本来有可能会是他的,没想到张苍走狗屎运,随便提了个意见,就把他代替了。
往后,国师随便赐下一些神仙丹药,哪怕不能成仙作主,能够长寿无病无灾,也是天大的福分了!
张苍想到这占用他的阅读时间,差一点就张口拒绝了,陡然想起来面前是始皇帝,不是自家妻子,到了嘴边的话就改口成:“谢陛下恩典。”
“张苍。”
被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张苍条件反射绷紧了神经,听到始皇帝说——
“朕赐尔可在朕与国师交谈时,动笔书写的权利。国师是大秦至宝,她助大秦良多,今夜尔留在宫中,听朕述说国师做了何事,望尔能认真记录——朕要千百年后,亦是所有人都清楚,大秦有神女相助。”
“朕要神女与国同在,与史同存!”
光线模糊了始皇帝的面容,张苍下意识抬眼,只能望见陛下漆黑的眼眸。
浩瀚如渊,深不可测。
一瞬间,张苍竟不懂,究竟是他的上书让陛下产生了那个心思,还是陛下本就有了想法,而他恰巧撞上罢了。
第52章 再次负债
始皇帝发了三条指令。
其一, 启用百家,并且强令相里氏之墨入咸阳居住。
其二,新黔首中, 未傅籍者, 不论男女, 强令入咸阳学宫学习, 百家学派必须择一而修。以学试高低, 奖励米粮布匹。
其三,春耕过后, 征力役修灵渠, 新旧黔首已傅籍且无第九等爵位者皆征,禁寻人代替, 禁以金代役, 不禁域。
“以往征劳役都是在需要修建的地区周围征役,不禁域的意思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征人去修灵渠。”
指令传到吴县后, 项梁怒拍桌子:“赵——始皇帝是要逼我们表述立场!”
项籍连忙左手羊腿, 右手饭碗,胳膊拢住了桌上的一碟碟小菜——他们本来是分案而食,但是项梁要和大侄子喷暴秦, 匆匆吃了自己面前的两口,就跑到项籍案前跪坐了。
“叔父, 始皇帝怎么逼我们了?”少年困惑,“不就是征役吗?他年年都征。”
只不过他们家在吴县有钱有权还有人脉,每次都要么找人代替, 要么花钱免役。
项梁语重心长:“阿籍, 你看事情要看全, 始皇帝说了,新黔首没有傅籍的,就必须去咸阳。你今年十四,尚未到傅籍的年岁,但是你身高已过六尺五寸,我再托一些关系,让你去服役也不成问题。这不就是始皇帝在逼我们,你要么去服力役,要么去咸阳被囚禁起来吗!”
项籍捏紧了手里的羊腿,眼瞪像铜铃:“赵政好无耻!”
项梁欣慰地看了侄子一眼,“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