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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的颜色。
不过这一匣颜料很重,但小蝉看着单薄,提着实木匣子举重若轻,很快便送到了门口,赵士程让小蝉在门外等着,等会听到他的呼唤,就把东西端进去。
陌蝉当然应是,于是赵士程便走进了偏厅。
张择端正在品茗,做为一名京漂,他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这种做为贡品的团茶,是他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
赵士程进去时,张大画家还在回味,连小孩子进来都没被发现。
赵士程等了数息,张择端才反应过来,不由苦笑道:“小公子啊,用这等贡赐之物待客,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
赵士程看着那茶桌上的玉水注、黄金碾、细绢筛,淡定道:“这只是密云龙团,又不是瑞云翔龙和白茶,喝就是了,在画院那么久,你应该知道,从前两年起,这就算不上什么贡品了。”
张择端不由得苦笑,密云龙团已经是上上品的茶水,一饼值十贯钱,二十年前还是神宗皇帝的独享,但当今官家喜茶,各地漕臣便想方设法精益求精,采茶只取一叶一芽,甚至只要不足米粒大小的细芽制茶,花费自然也是天价。
至如今,原本的珍品密云龙团之上,已经又有了五种更昂贵更珍稀的茶叶。
想到此处,张择端便觉得面前茶水似乎也失了几分味道,便转换话题道:“公子不是说想要汴京景色之画么,这些日子,在下于乡中画了一卷,还请公子一观。”
说着,将身边的画匣打开,拿出一卷绢画,去到书桌边打开。
赵士程爬到椅子上,手撑着桌子,看着那笔墨尚新的书画,这一是宽一尺,长一丈的画卷,满满都是人物和景色。
老实说,他的书画水平比较匮乏,只能看出这些画上的人物线条利落,表情挺生动的,画的房子、船,都很细致,其它的,就看不出来了。
但捧场还是要的,于他故作惊叹道:“真是与汴京别无二致啊!”
张择端摇头:“庸俗之作罢了,与画院的翰林们相比,远远不如,还需要继续苦练才是。”
赵士程不知道怎么从技术上去夸奖,于是曲线救国道:“那些画师都有数十年的苦练,你才十年不到,未来大有可期,何必妄自菲薄。”
张择端微笑道:“小公子此言,倒是说到我心上了,在下亦是如此想。”
于是一大一小都笑了起来。
赵士程看气氛不错,便道:“张大哥,你今年留在密州过年么?”
“不敢当大哥之称,”张择端先是婉拒,然后才道:“这是自然,如今已近立冬,雪天行路易出意外,再者,我还要将祖坟休憩一番。”
赵士程热情道:“那不如在我赵府做客些时日,我也好请教书画之道。”
张择端不好意思道:“这般打扰贵府,不合适……”
赵士程招了招手。
小蝉将颜料的匣子搬了进来,又无声地退下。
张择端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颜料的瓶子,本能地就捂了一下胸口。
“这些就是见面礼了。”赵士程也不谈什么理想,微笑道,“我想建一个小画院玩玩,缺一位山长,我知张大哥你还是一心向画,所以也不会耽误太久,花上几个月,将这架子搭起来,便算帮我一个忙了,张大哥,你看如何?”
他有很多话并没有说出来,比如必有厚报、将来可以帮你在京城画院立足,用赵家人脉等等,但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就会显得很生份,他相信张择端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
说得不好听一点,赵家大腿虽然不怎么粗,但那也是大腿啊,本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抱的,尤其他是学书画这种杂科,素来是要低科举士子一等的,朝中诸公皆不放在眼中,觉得官家玩物丧志,反而是赵士程这种不能科举的宗室,更青睐书画,更能帮着让他们的书画进入官家的眼中。
所以,张择端几乎没有怎么纠结,便笑着应道:“既然小公子这般信任在下,自是义不容辞。”
赵士程感动道:“那我就先谢过了。”
张择端自然回复不敢不敢,两人都很满意,觉得自己赚大了。
一边的陌蝉不由得感慨,这世上,真的是没有人可以拒绝公子啊。
他给的,太多了。
第96章 告于段落
回到密州后, 赵士程的生活便回归了正常节奏,每天早起早睡,练练种家舅舅教的拳法, 学学琴和书画, 每天按时去给爹娘请安,指使着小蝉把山水送来的各种文书浏览一遍。
稍微上点心的, 就是请张择端搭起架子的小小书院了。
为了这事, 他请动了宗泽,让这小小的学校建在神宵宫的旁边, 除了张画师之外,还聘请了一些泥瓦匠、木匠、船匠、铁匠,各带了一些学徒, 弄了一个简单的技校。
同时把自己那位翻译西方数学的大食奴隶丢到学校里, 暂时教教数学。
招生很简单, 选一些手脚灵活, 脑子转的快的少年, 包吃住,学三年,出师要在七里坡干上三年才可以恢复自由身。
这个条件是非常丰厚了, 若是去给外边的匠人当学徒, 那不但要给师父当仆人, 打骂由心,能学多少, 还得自己想办法, 如今能有这么个学校, 学个一技之长, 还能管饭, 很多贫家子弟都心动得不行,报名点十分拥挤。
在一番如选美般的挑挑拣拣后,师父们每人选了二十多个学生,开始了简单的教学生活。
这种不教书文的技校一度引起了州学学正的不满,认为匠作之法,如往常一般师带徒便好,将这些匠人聚集于一处,打着兴学之名教导,如此粗卑、不教经义的学校有悖蔡相的兴学之风,因当取缔。
赵士程懒得和这种老古板较劲,让下人撺掇了一些学生的父母,告诉他们,因为一个老头反对,学校可能被取缔,让他们去求求那位老学官。
这可不得了,京东路一带本就民风彪悍,好不容易能给儿子找个出路了,居然还有人找事?于是一群父亲老乡拿着粪叉锄头,上百人便吆喝着去那老儿家评理,这种阵仗可把那位学正吓了个半死,躲在院子里,把大门堵得死死的,半步不敢出来。
后来还是巡逻的捕快们过来了,连哄带劝地把这些人吆喝走了。
这事过后,这位学正再没提过什么有辱斯文的话,反而表示圣人曾说过,有教无类,那学院之中教什么,也是天道自然,他是十分支持的。
毕竟法不责众,就算抓了那么几天带头闹事的,可谁家没有亲戚,他老胳膊老腿,何必去惹这种麻烦。
于是学院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冬雪初晴,白雪铺就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