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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肩膀上的枯叶拿下来,“陛下何故忧虑?”
“担心你。”陆清玄轻叹一口气,把她手上的叶子拿开,轻抚她的头说,“我会让人多请几个稳婆,你若哪里不好,便及时跟我说,我都会想办法。”
夏沉烟应好,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养胎,又多取了几个孩子的名字,陆清玄采纳了她的所有意见,并让这一代的宗室子女都从相同的字辈。
“这可真是少见。”一个亲王说,“若是以往,宗室子和宗室女,怎么会从相同的字辈。”
“或许陛下又有新的想法了吧。”另一个郡王说,“陛下本就是一个改革之君,这点小小的改动,朝臣们都不会置喙,你我又怎么敢多嘴?”
亲王笑着叹气。
深秋悄悄从指尖滑过去,转眼便到了隆冬。
夏沉烟生产这天,连绵多日的瑞雪正好停了,还未到傍晚,天边就散出漫天霞光,瑰丽奇美。
夏沉烟的月份已经很大了,她站在窗边,慨叹道:“好漂亮的红霞,真想出去走走。”
含星说:“御医说,再过两日,娘娘才会发动。娘娘不如就在廊道中散散步,一来不会太冷,二来也好照御医说的,多走动走动。”
夏沉烟点头,披上大氅,又揣了袖炉,在宫女的搀扶下出了殿。
她走了没几步,肚子就开始收缩。她攥紧了含星的手,说道:“扶我回去。”
含星眉头一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她搀回去,又一叠声道:“传稳婆来,把准备好的物事都呈上来,去御书房,将此事告知陛下。”
众人纷纷应是,由于准备了许多个月,一切显得忙中有序,有条不紊。
陆清玄迎着朔风赶来时,夏沉烟已经被扶进了偏殿——一个被准备好的产房。
他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呻.吟声,心中缩了一下。
宫人笑道:“陛下,娘娘才刚发动,许是还要几个时辰,陛下要去正殿先坐一坐吗?”
陆清玄摇头,迈步入内。
太监挡在他身前,提醒道:“陛下,产房不详,恐有血光之灾。”
“朕知道。”陆清玄说,“让开。”
他嗓音平缓如冰,太监对上他视线,心中微颤,低头让开。
陆清玄入了偏殿,稳婆和宫女们动作都是一顿,随即继续手头的事务。
陆清玄在夏沉烟床头立住,一个宫人给他搬来椅子。
他没有坐,俯身擦掉她额角的汗。
夏沉烟额角都是汗,被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她本来闭着眼睛,察觉到动作,微微睁开,看见是他,嗓音低弱地说:“御医说是孪子,恐怕生得艰难。”
“我知道。”陆清玄说,“我会陪你。”
雪一直没有再落,天边的霞光愈发盛,红得像是哭泣的眼睛,偏殿中的痛呼一声声打在陆清玄心头。
当霞光盛绽至极致时,婴孩的啼哭划破了空气。稳婆抱着两个孩子,喜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诞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
第48章 女帝(一)
夏沉烟产后脱力,睡了过去。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拾掇干净,陆清玄坐在她身旁批阅奏章。
“孩子呢?”夏沉烟问。
陆清玄搁下笔,唤人把孩子抱进来。
他们一直在哭,他担心吵醒夏沉烟,就先让人抱走了。
宫人把孩子抱进来,夏沉烟伸手抱了一会儿,陆清玄接过。
他身上还带着墨香味,姿态规整地抱着孩子,坐在床沿上。
“仔细累着。”他说。
夏沉烟应好,低头看两个孩子,陆清玄则在端详她的气色。
两个人挨得很近,地面上是他们交叠的影子。
“哪个是老大?”她问。
“皇子先出来,而后是公主。”
夏沉烟点头,碰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脸。
“好小,脸好皱。”
“会慢慢长开的。”陆清玄望着她,温和地说,“长大后,他们定然像你一样出众。”
……
大皇子陆宜珩和大公主陆宜安,被放在一处养大。他们从襁褓中的婴儿,变成蹒跚学步的孩童,几乎每月一个新模样。
他们承载了无数人的注目和希望,史官记载:隆冬时节,皇后诞下龙凤胎,天边霞光漫天,久久不散,被视为英主诞生的祥瑞之兆。
他们也果然长开了,眉眼间愈发带上夏沉烟和陆清玄的影子。
陆清玄十分宠爱他们,太后也常常抱着两个孩子,和他们说笑。
“宜珩性子沉稳,像个小大人。”夏沉烟一边喝燕窝,一边说,“宜安倒是更活泼一些。”
两个孩子如今五岁了,坐在殿中的织毯上,一边玩鲁班锁,一边争论序齿的先后——他们近来总是争论这个。
陆宜安摆弄着手上的鲁班锁,声音稚嫩,嗓门却清晰有力:“你应该唤我皇姐,我长得比你高。”
“我问过乳母了,女孩子长个快,到了十几岁,我会长得更高。”陆宜珩说,“而且皇家玉碟上,我为长,你为幼——我先出生的。”
陆宜安不答,转头对乳母说:“我想吃桂花糕。”
乳母笑着应好,陆宜安又说:“让御膳房把所有的桂花糕都送来。”
乳母下意识去看帝后,见他们都看着这边,却没有别的吩咐,才让宫女去传话。
陆清玄看看两个孩子,又看看她,低声道:“最近可好些了?”
生产过后,夏沉烟迅速消瘦下来,养了好几年,方慢慢好转。
陆清玄发现生产对妇人损伤太大,加之已经有两个孩子,便和夏沉烟商量,再也不孕育子嗣了。
他不愿意让夏沉烟经受痛苦,也不愿意承担微渺的失去她的可能。夏沉烟自然欣然同意。
“好些了。”夏沉烟说。
陆清玄略微放心,说道:“宜安确实更活泼一些。昨日你去找太后说话,两个孩子闹起来了,我便让宫人将他们带来御书房。”
“然后呢?”夏沉烟问。
“宜安扯着我的裤腿,想往上爬。我就抱着她,批了一会儿奏章——宜安在看我的奏章,她分明就看不太懂,倒也不吵了。我抱完宜安,担心宜珩心中吃味,便对宜珩说,朕也来抱一抱你。”
“宜珩没有坐上去?”
“宜珩说,儿臣应端庄守礼。”
“宜安一定反驳了他。”
“是的。宜安说,在父皇和母后面前,你又何必拘束这些规矩?规矩是人定的,而人终究是活的。”
夏沉烟忍不住笑。
“然后,宜珩就坐了上来。他只坐了半刻钟,又下去了。”陆清玄道,“宜安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谁。”
“随我。”
“你小时候是这样的?”
夏沉烟微笑:“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