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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

夏沉烟捻着一枚棋子,询问道:“一定要本宫亲自去取吗?”

大总管恭敬地说:“陛下正是这个意思。”

夏沉烟不语。过了一会儿,宫女终于落下一子。

夏沉烟也把手上的棋子落到棋盘上。

宫女微愣,没看懂为什么突然就输了。

夏沉烟站起身,说:“那现在便去吧。”

大总管和宫人们簇拥着她,她上了步辇,抵达御书房。

御书房中,龙涎香袅袅,陆清玄批完了手上那封奏折,才把笔搁下,抬眸看过来。

冬日的雪落尽了整个皇城,碧瓦飞甍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阳光跃过细雪,停驻在他英挺的眉眼上。

他静默地注视她。

夏沉烟俯身行礼,陆清玄望着她,说:“平身。”

嗓音清平,似乎没什么情绪。

夏沉烟说:“听说陛下有意赠妾身舆图。”

“正是。”

“妾身已亲自来取。”

陆清玄从屉子里取出几卷舆图,放在御案上。

夏沉烟道了谢,想伸手去拿。

陆清玄修长清瘦的手指,却仍然搭在舆图的末端。

他的视线停在她的身上,如同往日一般平和。

“娴妃,你让朕等太久了。”

“做一些事情,让朕高兴起来,朕便把舆图给你。”

他慢慢地,嗓音清和地说。

第10章 偏爱

阳光穿过御书房的窗户,洒在两人的身上,在地面投下淡淡的影子。

夏沉烟和他对视,忽然回忆起一年多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带领将士击退了两百万胡兵。得胜还朝那天,据说世家的家主们跪在道路两旁迎接,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当时的他,是什么表情?

也是现在这般自持的神态吗?

片刻的凝寂之后,夏沉烟问:“什么办法都可以吗?”

“嗯,什么办法都可以。”

“那妾身便为陛下跳一支舞吧。”

陆清玄不置可否。

夏沉烟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御书房的中央。

冬日阳光照在香炉袅袅升起的白烟上,照在严丝合缝的青色地砖上,也照在她的身上。

陆清玄神色安静地注视她。

夏沉烟没有叫乐师来演奏,也没有唱歌相和,只是轻抬脚尖,简单地跳一支舞。

华美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盛绽,像清晨的露珠沾惹花瓣,又被轻盈地甩开。

环佩轻摇,舞姿蹁跹,如空谷中摇曳的幽兰,如春日里繁盛的牡丹。

陆清玄慢慢眨动眼睛,几乎难以收回目光。

他刚才确实有些疲惫。

而现在,他似乎觉得心情好一点了。

裙摆开始翻飞,舞姿婉转曼妙。

像冰雪从水底破浪而起,像烈风席卷满池的芙蕖。

像嫦娥飞天。

像朝霞刺目。

像滚烫的月光。

像燃烧的酒宴。

纤长体态爆发出极致的张力,她的最后一个动作落下时,腰肢往后弓,宛若一只振翅欲飞的鸢鸟,或是一柄精致锋利的软剑。

陆清玄的心脏漏跳一拍。

夏沉烟收拢所有动作,结束这一支短暂的舞,如同隐去一片天光。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御书房中却像刚刚结束了一首盛大的破阵曲。

陆清玄靠坐在椅背上,迟迟没有说话。

他几乎难以回神。

“陛下现在高兴起来了吗?”夏沉烟询问道。

“嗯。”

他发出了很轻的一个音,把修长手指从舆图的末端拿开。

夏沉烟垂眸,取走御案上的舆图。

“娴妃。”

“嗯?”

“朕这里还有很多精细的舆图。”

夏沉烟动作微缓,抬头看向陆清玄。

陆清玄和她对望,说:“以后也可以过来找朕拿。”

夏沉烟微妙地挑了一下眉。

“好啊。”她说。

之后,夏沉烟拿着舆图,找了个借口告退。

陆清玄没有阻拦她。

他只是把视线停在夏沉烟的身上,当她的裙角隐没在逐渐阖上的房门之外时,陆清玄低头,重新拿起他的朱笔。

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有些炙热,屋中仿佛还残留她的淡香。

陆清玄凝望奏章,写了几行字,眼前却出现了刚才跃动的舞姿。

他握着笔,忽然罕见地感到后悔。

后悔刚才没有抚琴,配她这一支旖旎的舞。

第11章 偏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清玄照旧命人给夏沉烟送礼物。

大总管询问道:“陛下,您要过目这些礼物单子吗?”

陆清玄说:“不必,你看着送。”

他从未关心过这些礼物,向来是让底下人看着她的喜好送,再把功劳安在他的头上。

他忙于田地改革的事情,宵衣旰食,夙夜匪懈。

偶尔会在大总管汇报她的近况时想到她,想到那只漂亮的猫。

这天,曦光刚刚亮起,宫人将帐幔挂在金钩之上,轻声唤他。

陆清玄醒来,安静地洗漱、更衣、用膳,慢慢思量今日要商议的国事。

却在用早膳时,脑海中忽然闪过夏沉烟跳舞的身影。

仅仅几个刹那,便倏然消逝。

他没有在意,慢慢地吃完早膳,乘坐步辇,去往开早朝的金銮殿。

天光尚未完全亮起,皇城浸没在一片微蓝色的光影里,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他是这只巨兽的主人,沿途遇见的宫人们遥遥望见他的步辇,就已经跪了一地。

陆清玄的视线掠过他们,落在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宫道上,思索新税法的事情。

他仔细地推敲,其中是否隐藏漏洞。

推敲完之后,他把手指搭在扶手上,目视远方的天际。

晨间的天色,每时每刻都在产生色彩上的变化。

他觉得这种半明半昧的美丽,和娴妃有几分相近。

这个念头落下之后,陆清玄终于意识到有些奇怪。

因为在此之前,他每日都要处理繁多的事务,通常只有遇见某些人或事,才会联想到她。

——比如,听见和她相关的消息,看见后宫的嫔妃,或者,偶遇她本人。

这次却完全没有来由。

……

景阳宫的礼物仍然源源不断地送来,隔了十几日,夏沉烟再次去往景阳宫。

大总管听见她来了,亲自来到宫门口迎接,引着她去往偏殿。

“陛下正在接见臣工。”大总管似乎是担心她生气,小心翼翼地说,“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召见娘娘。”

“无妨,本宫在这儿等着便是。”

夏沉烟坐在偏殿,只是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大总管就极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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