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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着笙乐吹起曲来。

段景骑马在前面带着,后面跟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

马车的帷上都缀着朱红的流苏,带着六十四个南蛮进上来的椰子;六十四匹花色不同的浮光锦,并圣上赏的妆花缎;六十四件羊脂玉妆具;六十四件金镶玉;六十四条合欢被并鸳鸯枕,以及后面皆为六十四样的飞禽瓜果。

这是段景要给他的风光大嫁。

有诗云,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也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因桑枕没有什么亲戚,自身的陪嫁和男方的嫁资,都是段景一手包办,浩浩荡荡两列车队跟在轿后,街边的百姓无不驻足观看这场官家的亲事。

车前马夫的边上还坐着几个金童,笑嘻嘻地朝街边扔铜钱喜糖,嘴里还朗朗道。

“此日成佳偶,今朝结良缘!”

“好景携手看,合胆同心生。”

吉祥话说了一堆,大家正热闹着,这时不知哪个小孩背错了词,竟脱口而出道。

“岁岁年年情双至,儿孙绕膝花满堂!”

这时候街边制糖人的打铁的开店的可都听见了,全都乐得哈哈笑了出来,就连前面的段景听见,也带了笑意。

人们想这孩子还真大胆,新娘子不得羞死了。

可惜,桑枕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摇得昏昏欲睡,错过了这句深得他意的吉祥话。

轿子到了丞相府,段景先翻身下马,几个家仆赶忙把备在笼子里的大雁放出来,三只大雁清鸣一声便飞上了天。

段景接过红箭,朝天接连射出三箭后,插着红箭的大雁悉数落地。

本来这箭是要射落在轿杆上停留的云雀才对,但他吩咐下人改了。

虽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自己箭术也从未失准,但准头,不能论在桑桑的事上。

射礼过后,段景让轿里的桑枕搭着他的手下来,然后慢慢地牵着戴盖头的新娘子进门,走过红毡,安置好他后,段景才去前厅赴宴。

桑枕这时候倒开始注意不能说话了,临走前段景叫他乖乖在屋里坐着,他只点头不出声,还被夫君敲了个脑瓜崩。

等段景走了,他才把盖头拿下来喘口气。正好这时候嬷嬷也带着午膳过来,他一口气吃了两个喜饼,喝了一碗粥才作罢。

现在吃东西,可不是他一个人吃,吃得多宝宝才能饱啊。

嬷嬷看着夫人这么能吃,又不敢劝,只能他没吃一口就提醒一句“可以了”。

可桑枕真的饿坏了,哪还听嬷嬷的真经,直到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碗。

唉,吃都吃了,只能下午催着公子多上厕所了。

吃完饭,桑枕不用嬷嬷说,就自己坐回床上,盖上盖头,腰挺得直直的,好像段景下一秒就要进来了一样。

嬷嬷叹了口气,安慰道:“公子不必如此紧张,大人约莫亥时才能回来,您躺下睡一会儿也不妨事。”

既然嬷嬷这么都说了,桑枕哪有不睡的道理,拿下盖头来,头挨着枕头,躺下不多时就睡着了。

桑枕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几个嬷嬷在一边急得不行,生怕大人这时候突然回来,却又不敢叫他,这主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冲撞了哪个都赔不得。

等他醒过来,张嘴就说饿了,想吃东西。嬷嬷这下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了,吃多了这还怎么洞房啊,于是拿过桌上的喜饼喜果来,劝他吃些这个垫垫。

嬷嬷说着话,段景就掀了帘子进来了,嬷嬷们没想到大人回来的这么早,桑枕抬头一看夫君回来,赶紧拿起盖头来蒙上去。

窗棂上映着大红的囍字,烛台共燃着九支儿臂般粗的红烛。明明暗暗,摇曳着红泪的烛下,重重叠叠的帷帐里,戴着盖头的桑枕坐在那里,被段景望进眼底。

段景进门前就听见桑桑嚷嚷饿,进门后还看了自己一眼,第一反应竟然是把盖头戴上去,他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他拍了拍冠服上不存在的尘土,大步走过去,问道:“怎么,晚上没吃东西?”

桑枕不能说话,顶着盖头摇脑袋。

段景轻轻坐在床边,屏住呼吸,缓缓掀开桑桑的盖头。

这是他和他的婚房,鸳鸯戏水的锦被上,坐着的是他的新娘。

先露出来的是他红嫩带笑的嘴儿,接着是纤巧秀气的鼻子,和那双含着水儿似的杏眼。

段景深深地看着眼前的新娘桑桑,看得久了,周围几个金童也挤眉弄眼,笑着推嚷起来。

桑枕被他看羞了,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好高兴。

这时候嬷嬷赔着笑脸,后面的侍女送上一盘喜饺,桑枕夹了一个咬上去。

“唉呀,生的!”他嚼了几下,怎么面都是生的呀。

嬷嬷拍着手笑了:“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桑枕害羞地笑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托盘里还有两只饺子,嬷嬷说要都吃掉,是个吉祥的意思。

段景摇摇头,生的还吃什么吃,一句话就让他们撤下去。嬷嬷不敢忤逆丞相的意思,接着就闭上嘴端了下去。

“叫膳房上一碗鱼片粥,赶紧的。”

段景吩咐完,就让所有人下去了,几张嘴翻来覆去说那么些词,实在聒噪。

等到婚房里只剩他们俩,桑枕才松了口气,靠在段景身上和他咬耳朵。

“幸好你回来得早,不然我就没饭吃了。”

段景颇有深意地笑了一声道。

“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第57章 成亲(下)

桑枕从碗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脸又红了,哼哧哼哧也没说出什么东西来。

这一眼看得段景抓心挠肝,刚要叫他别吃了,桑枕又低头开始吸溜粥了。

好不容易等他把这碗粥喝完,段景接着开口问。

“饱了?”

桑枕点点头,段景推门把嬷嬷叫进来,伺候桑枕拆掉钗冠,解开头发,换下衣服沐浴。

如今他身子渐渐重了,沐浴没有下人伺候,难免艰难,这点道理段景还是知道的。

桑枕带着一身水汽从屏风后走过来时,段景正坐在妆台前把玩着桑桑的嫁妆。

婚房是新收拾的,嬷嬷今天就把陪嫁里那些精巧的珠宝首饰摆了出来,六十四抬嫁资放在库房。

见桑桑出来,他招一招手,叫他过来坐下,挨个在他头上试。

琉璃点珠簪,烧蓝镶金步摇,累丝千叶藤花钗,这些样式都是轻巧不女气的发饰,分别配不同的衣服,新进的布匹,也早早吩咐下去制新的成衣,下个月就能进上来了。

“我平时用不着这些。”桑枕咽了下口水,看着镜中的自己,仰着头任他摆弄。

“喜欢就戴,不喜欢,就让工匠给你重新制你爱的样式。”段景把钗取下来,把桑枕转过来,亲了亲他的脸。

“过几日,爷带你去善缘寺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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