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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模样肯定不好看,周围都是打量的目光,段景知道昔日的仇党就在他身后快意地微笑,元永在队伍里紧张地等着。

到了这时候,也没必要假装恭敬了,反正在大家眼里,自己也只是个破罐子破摔的罪人,于是他抬起头,略一拱手道。

“罪臣万不该被一己私欲蒙了眼,擅自更改阮成鸣贪污的银两数目,耽误了皇陵兴建,请皇上治臣冒犯皇室之罪,臣罪该万死。”

兴邺十三年,皇帝所托的风水师游历回来,给其指点了茶乡的一处后山,认为那里是皇陵的最佳建造地点,皇帝马上派军队封锁后山,经过半年的筹备后,六部准备了开始了皇陵的建造。

段景突然提修皇陵一事,皇帝的脸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前年因皇陵为重,户部账务杂乱,臣所贪的二十万两白银,是借棺木之名,走户部的账目取出来的。臣自知为人卑鄙,威胁了户部的李大人,愿陛下宽恕李户部。”段景突然看向户部尚书,朝他郑重一拜。

后者的身子打了个晃,差点吓尿了,当即朝皇帝跪下,朗声道:“陛下,段大人所说非实,臣对大邺一片忠心,绝不会行这等龌龊之事,陛下明鉴啊!”

身后拿着笏板的工部礼部几位大人也慌了,段景这疯狗这是要乱咬人了,泼到自己身上的脏水,要往他们这里倒。

棺木的账出了问题,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可他们哪知道什么二十万啊!

于是几人纷纷叫冤,磕头求皇上明鉴,其中工部尚书已至古稀,白发披散着咣咣磕头,皇上礼贤大臣的话本刚印下去,今天老臣就来磕头,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臣说的都是真的,您大可以去查皇陵的棺木……”段景还在不依不饶。

“住口!”

皇帝的脸黑了,合着这是户礼刑工四部一起蒙他,骗到老祖宗头上了?他刚要发作,旁边的近身太监小声提醒了句,圣上三思啊。

“您要是真去查了棺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贵为天子,若是死后连一口棺木都被偷工减料,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压下心头的怒火,转念一想,四部在他眼皮底下勾结,还是用的皇陵的名头,要真的给段景等人治罪,同时换掉这么多官员。不仅承认了自己昏庸无能,还撼动了朝廷根基。

他装聋作哑任他们斗,本想借此削弱太子和老三的势力,结果段景这奸臣,竟算计到他头上了!

现下这情况,只能让段景主动服软,君臣言和,然后找个由头把工部那几个发配了才行。

这时元永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情凄意切地哭道:“求父皇饶段大人一命吧,段大人对您忠心耿耿,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大邺啊!”

还没等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下去。

“工部尚书陈韧并侍郎杨林,于兴邺十三年借开山伐木之机,向当地官员收取重税,每两金丝楠木竟要收取三十两白银的赋税,当地百姓实在苦不堪言啊!”

“我自通州赈灾回来后,每每想到百姓饥寒交迫,衣不蔽体的惨状,就一直想肃清各地官员的腐败之风。”三皇子痛心地摇摇头,接着道。

“祭祀大典后,您让我协助梳理国库,我决心彻查此事,没想到源头竟在工部几位大人这里……”

陈韧和杨林傻了,现下竟被人稀里糊涂地被安了欺君罔上,搜刮民财的罪名!

虽然两人真的不敢在棺木的账上做手脚,可此前借其他名头收税的事,他们也做了不少,要真查起来,也不过是手铐换镣铐,白费劲罢了。

六部的官员,屁股后面哪有干净的,他们这是被人当替死鬼了!

皇帝要的只是自己的棺材没问题,三皇子这台阶给了,他也就顺着下了,于是又问道。

“那段爱卿,阮成鸣一案,你又作何解释?”

段景不慌不忙地说:“阮成鸣改判一案,臣实在冤枉,那份文书并非真迹,可原件恐怕已被有心之人销毁,不然二十万两白银,在兴邺十三……”

皇帝看他又要提修皇陵的事,赶紧打断道:“委屈爱卿,朕有你这样的臣子,夜可安枕了。”有你这样的属下,真是短朕十年的寿。

段景也一脸动容道:“陛下言过了,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不敢称屈,今日臣愚不择口,冲撞了各位大臣,段景给各位赔罪了。”说罢就朝身后几个跪着的大臣拜了一拜。

旁边跪了半天的礼部尚书腿早就麻得不行,心里将段景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面上还要夸他有勇有谋,贺喜段大人沉冤得雪。

元凌站在后面,牙都要咬碎了,谁能想到段景要把这事和皇陵扯上关系,他就是再有千百个办法给他扣屎盆子,只要皇上铁了心要让这事翻篇,自己就无计可施,还搭上两个人。

元永早就查出工部收重税,一直按着没说,今天倒是一石二鸟,救了段景,还拉了人下水。

元永,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元凌看着朝堂上那幕君圣臣贤的戏,却又只能看着。

闹剧般的早朝结束,工部两位也被押了下去,段景被内监带到专门的房间里换下囚服和镣铐,漱洗后就驾马赶回了段府。

他一进府就朝白日阁奔去,这时王同贤诚惶诚恐地跟上来禀报道。

“大人,桑公子他,怕是被人拐走了。”

段景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再说一遍。”

王同贤赶紧跪下磕头,这时候也顾不得院子里还有其他下人了,主子面前还要什么脸,边磕边认罪。

段景见他囔囔半天也没说出重点来,抬脚就踹向他胸口,管家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脚,感觉肋条都要断了,险些咳出血来。

“我叫你再说一遍!”

王同贤颤颤巍巍又重复了一遍。

段景没功夫教训他,将他踹翻在地后叫来侍卫吩咐道。

“跟衙役说我要查人,城内挨家挨户搜,出城的一个都不准放,马车全部卸货。”

卫队拿了令牌屁滚尿流地出去后,他回身看着主院跪了一地的人,平静地说。

“桑枕没消息一天,你们就挨一天的棍刑,看看是他回来得早,还是你们死得早。”

第44章 分离

桑枕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两尺见长的木笼里,手腕上拴了个木片,上面刻着贰拾,身上的衣服滚上了泥,皱皱巴巴的看不出早先华美的纹路。

他挪了挪屁股,打了个喷嚏,空气里是死鱼烂虾的腥臭味道,他好像着凉了。

周围人来人往,吵嚷得很,他往旁边一看,发现还有些木笼堆在那里,里面倚着几个软塌塌的人,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光着流脓的脚,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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