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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恩怨,为这本书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踏云带着微生珏的灵骨走了。
桑遥朝着她的反方向奔逃。
水云殿一主一仆相继出逃的消息,很快传遍朝闻道,蚌精赶来时,钟情已逼出锁灵钉。
少年懒洋洋地坐在屋顶,虚空拢着悬着天幕上的那轮明月。
余毒未散,他的身体尚不能活动自如,张开的威压,如泰山压顶,叫人大气不敢出。满地枯萎的藤蔓,和凋落的残花,都昭示着他的不悦。
蚌精问:“请少君明示。”
“追。”
“要活口,还是……”
“踏云就地格杀,三小姐留活口。”
“是。”蚌精把钟情的口谕发了出去。
桑遥迎着山风奔逃,时不时看一眼腕间的青藤,青藤未有异动,说明钟情还没恢复,无法催动青藤,发动禁锢的技能。
青藤一日不除,她跑不跑,结果都是一样的。
况且,她根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朝闻道。
桑遥气喘吁吁跑了大半天,被一群鸟族的妖怪拦住去路,白蓉长老道:“三小姐,请回吧,莫要叫我等为难。”
桑遥喘了口气,取出雷火弹,说:“我知道你们这些长翅膀的,都很难对付,此物是你们家少君的杰作,想必你们还没见识过,不想找死的,趁早离开。”
*
上次微生珏种在钟情体内的锁灵钉被轻易逼出,桑遥就着手改造锁灵钉了,微生世家特制的药物搭配锁灵钉,能牵制住钟情,还要得益于微生珏曾用琴弦锁住他的琵琶骨。
钟情本来打算闭关一段时日,吞噬掉微生珏的灵骨,桑遥的背叛,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他望着庭前摇曳的花树,面色是风雨欲来的阴沉。
突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一名小妖匆匆来报:“少君,三小姐用了您的雷火弹,白蓉长老翅膀被炸伤,不慎让她逃出了朝闻道。”
那满眼戾气的少君,没有小妖想象的那般雷霆震怒,反而心平气和地说了句:“时间到了。”
腕间的青藤生出倒刺,扎进血肉里,注入能麻痹肌肉的毒液时,桑遥就知道锁灵钉困住钟情的时间到了。
彼时她刚逃出朝闻道,经过一条清澈的溪流,毒素游走全身经脉,抽干她所有的力气,她脚下一软,顺着铺满青草的斜坡滚落,半个身子都浸入了溪中。
水流潺潺,浮着粉白的桃花瓣,与她浸湿的裙角擦肩而过。
桑遥阖上双眸前,隐约见到一张昳丽凉薄的面孔。
那是桑遥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脸,犹如四月初枝头的灼灼春桃,动情到极致时,颠倒三千红尘。
死到临头,她的脸上浮起一丝解脱的笑意。
她微笑着,坦然受死。
这就是她的计划,借夺灵骨之机,诱他杀了自己。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对她的爱意和恨意达到顶峰时,被他亲手杀死,用自己温热的鲜血,成为他烙在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往后的洪荒岁月里,她便是他永远不能触碰的伤疤。
即便他不改执念,依旧选择踏平微生世家,手中的屠刀斩向微生珏和叶菱歌时,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她。
那时,他的刀便再也不忍落下来。
第59章 “阿情,如果你和兄长之间门,必须以死亡这种方式结束仇恨,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死在你手里,是我心甘情愿。我无法阻止你,但愿我的死,能化解你心中的戾气。”
“冤有头,债有主,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只向微生翊复仇,绝不伤及无辜,更不可以祸及苍生。”
皎洁的月光,透过屋顶狭窄的天窗,射入桑遥的眼底,击碎所有的幻影。
那张被黑暗隐去轮廓的艳丽面容,在月光的描绘下,逐渐清晰起来,只是被寒气冰封,再不见春日的盛景。
桑遥睁眼。
胸腔里的心脏还在跳动,她没有死。钟情杀了她的那幕,只是她昏迷后做的一个梦。
逼仄的一间门暗室。
青藤疯长,盘踞着整间门屋子,藤蔓上生长着恐怖尖利的倒刺。
桑遥躺在藤蔓包裹的中心,刚抬起手,想要接住倾泻而下的月色,狰狞的倒刺毫不留情地刺破她的血肉。
“嘶。”尖锐的痛楚,令她的意识彻底清醒了过来。
“呵”地轻笑,吸引住桑遥的注意力,有了先前的教训,她不敢再胡乱动弹,只微微侧过脑袋,望向声源处。
青衫少年岔开双腿,懒洋洋地坐在梨花木椅上,左手半撑着下巴,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少年满头青丝尽数用发带束起,发尾垂至腰际,漆黑的眼底晕开笑意,漂亮的模样真是蛊惑人心:“不知三小姐可见过明月跌落泥泞的样子。”
他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叫桑遥陷入了迷惘。
“三小姐,现在开始求饶吧。”钟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桑遥沉默。
她想过很多种死法,最痛快的,是直接死在他的手里,再不济,半死不活,苟延残喘,受尽折磨死去。
眼下这个情况,让她没法分辨自己的处境。
“在想什么?”没有得到回应的半妖,并不生气,至少表面看来,依旧笑意盈盈,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在想,我跪下来痛哭流涕,这样的求饶姿势或许更有诚意些。但是很遗憾,你的这些藤蔓影响了我的发挥。”
钟情:“……”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空气陷入一种极其扭曲的沉默。
环绕在桑遥周身的藤蔓缓慢的扭动着,犹如少年手背鼓起的青筋。
因着桑遥初初醒来时搞不清楚状况,胡乱挣扎了一下,导致有好几根倒刺扎入她的身体,倒刺上的毒液,暂时麻痹了她的神经。
灵女的血,让藤蔓躁动起来。
钟情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下,那些不安分的藤蔓瞬息安静下来。他平静地观察着桑遥表情的变化:“你背叛我时,可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过。”桑遥诚恳地回答,顿了顿,又说,“不悔。”
缠住她身体的藤蔓,收紧力道,勒得她呼吸一滞。
“别告诉我,你没有拿哥哥失去灵骨的消息考验过我。钟情,是你自己把刀递过来的,别怪我捅你一刀。”
钟情没有杀她,她只能暂时改变计划。她原是打算死在他手里,陈情自己的委屈,把自己洗成白月光,但现在她没死,那些解释就会成为虚伪的狡辩。
“进来。”钟情吩咐一句。
女妖捧着琉璃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中盛着酒壶和酒盏。女妖斟了半盏酒,捏住桑遥的下巴,迫她饮下酒液。
真言酒。
桑遥的眼皮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