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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桑遥在门口站了半天,凝神细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抬手叩门,屋内没回应,她便开口道:“钟情,是我,我炖了冰糖雪梨,给你润润嗓子。”
“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被钟情推开,少年斜倚着门框,脸白得像是罩上了初冬的寒霜,偏偏眼尾上扬,勾出一缕不合时宜的春色。
桑遥递出炖盅,眼睛往他屋里瞟:“给。”
钟情心知肚明她来做什么,哑声说:“师姐回去了。”
“哦。”桑遥心不在焉。
钟情持着炖盅往回走。
桑遥跟在他身后:“那个,你伤势怎么样?”
“三小姐到现在才想起关心我?”
听听这语气,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他在拈酸吃醋。毕竟是为救她伤成这样,桑遥过意不去,解释道:“你身法好,道行深,前些日子表现得一如往常,我以为没事了。哪知伤势会恶化,这样,你躺下,我用回春咒给你医治。”
“不必劳烦三小姐,请回吧。”少年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这一个二个的,脾气怎么都这么倔。
桑遥双脚似钉在地上,不肯挪动。
钟情不予理会,放下炖盅,自顾自在床上躺下。他阖上双眼,浓密的睫羽小幅度地翕动着,不消片刻,整个人就没了动静。
桑遥斜眼瞟过去,发现他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桑遥眼皮一跳,唤道:“钟情。”
“钟少侠?”
“茶茶?”
连唤三声,闭目躺在床上的少年始终毫无反应。
桑遥三两步跨到床前,惊觉钟情已昏了过去,伸出指尖探上他的脸颊,所触肌肤滚烫得如同溅出来的火星子。
“好烫!怎么烧成这样?”
钟情的手一直按着心口,微皱的眉心,蕴藏着深深的痛苦。桑遥心脏狂跳,合上屋门,坐在床畔,抬起他的手,撕开他的衣襟。
少年胸膛上遍布着血线,那些血线歪歪扭扭,狰狞地缠在一起,像是一道道伤口,将他的身体切割成无数碎片。
而血线的来源,就是钟情的心脏。
桑遥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这是青萝公主留在他体内的封印破裂了
。
钟情出生以来,被微生世家的家主微生翊强行喂食妖怪的内丹,为防止他爆体而亡,青萝公主耗尽修为,把妖力都封印在他的心脏。一旦封印破裂,而此时他的身体尚承载不了这么多力量,会直接爆开。
原书里钟情被叶菱歌抛下从而黑化的那回,就是这个情况。少年历经粉身碎骨的痛苦,死在寿王墓里,留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在黑暗的深渊里死而复生,成为天底下最恐怖的邪物。
桑遥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合起双手,口中默念回春咒,以燃烧自身的元气为代价,医治着钟情的内伤。她没办法修复好青萝公主的封印,只盼着治好钟情,钟情能自己把封印修补好。
毕竟,这个当口,钟情还不想暴露自己就是微生家逃出来的那个怪物的事实。
回春咒这种咒语,很少有人主动去修习,也就微生瑶这样的笨蛋,会为了微生珏去练。她是灵女的后人,骨子里流淌的血脉,意味着她是最适合修炼这种咒术的存在。
使用回春咒,救回钟情,这对桑遥来说轻而易举。
源源不断的生机从桑遥的身体里泻出,被咒语纳进钟情的体内。桑遥的脸色越来越白,而床上躺着的少年脸色逐渐好转,有了血色。
桑遥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掏空,她的手腕遏制不住地颤抖着,眼前覆下一层层浓厚的黑暗,终是撑不住,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钟情幽幽转醒,五脏六腑如被焚烧的痛苦只剩下绵长的余韵,毫无气势地叫嚣着。
他诧异地转头看向身侧。桑遥趴在他床畔,双眼闭得紧紧的,面如白蜡,不知是死是活。
是回春咒。
这是钟情第一次被回春咒医治,依旧能认出来,桑遥使的是回春咒。能在短时间内治好他内伤的,只有桑遥的回春咒。
使用回春咒,代表着她将他所受的伤害,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并非什么伤都能用回春咒,回春咒这种咒术,牺牲的是自己,稍有不慎,施咒者会被反噬,从而丢掉性命。比如钟情这次的伤,足以让桑遥丢掉性命。
钟情伸出手,两只搭上桑遥的颈侧,那里微微跳动着,尚有气息,说明她的命保住了。
真是个任性妄为又福泽深厚的蠢丫头。
钟情呼出一口灼息。
桑遥似有所感,睫毛颤了颤,努力撑开眼皮。钟情神色微僵,在她望过来的瞬间,阖上眼眸,装作依旧昏迷不醒的样子。
桑遥撑着自己的脑袋。
她的脑袋晕乎乎的,泛着尖锐的疼,四肢百骸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大半。这时她也顾不上自己,她伸手探了探钟情的脸颊。
还在发烧,不过,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她侧着身子,扒开钟情的衣襟,那睡梦里的少年明显挑了下眉梢,她浑然不觉,双目认真观察着钟情胸膛上的血线。
血线颜色好像淡了一点。
桑遥放下心来。
这样烧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先给他退烧吧。
桑遥慢吞吞地站起,拖着沉重的两条腿,走到桌边。桌子上的水壶里盛着的水是凉的,她取出自己的帕子,倒出清水,浸透拧干,敷在钟情的额间。
待帕子不凉了,她重新换水,就这么重复好几遍,钟情面颊的红晕退散,恢复正常的脸色。
此时一轮清凉的月升起,悬在窗外。
钟情是草木妖精,草木妖精天生食日月精华,将月光照在他身上,能帮助他尽快恢复伤势。桑遥尽量将窗门推开,可惜床帏离窗户太远,月色只照到床前三寸的距离。
桑遥索性背起钟情,将他搁在窗台上,这样就能尽情的吸收月之精华了。只是她刚使用过回春咒
,浑身没什么力气,把钟情扶上窗台,已经耗尽她的全部力气。
那少年刚被她靠上窗台,身子一歪,就朝着窗户下方栽去。桑遥惊呼一声,手里抓着他的胳膊,被他的力道带着,眼前发黑,也一头栽了出去。
钟情所居乃是二楼,窗户下面是硬邦邦的土地,这样摔下去,两人不死也残。千钧一发之际,钟情睁开双目,单手搂住桑遥的腰肢,足尖轻点墙壁,借着力道,纵身一跃,跳回窗台。
狭窄的窗台,刚好只容得下二人,桑遥与钟情紧贴着,四目相对间,彼此呼吸相融。
嗅到少年身上独有的草木香,桑遥大气不敢出,放缓了呼吸,胸腔内那颗心脏却不受控制,如战鼓擂动。
钟情目光垂地,哂笑道:“三小姐想杀了我,直接捅刀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