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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又有什么用。

我再爱你,你不爱我,又有什么用。

归根究底,相爱这条路,道阻且长。

爱有太多种,有的人占尽,有的人只能选其一,梁世京自觉没有那样的好运气,所以他在爱和相爱里妥协。

是他浪费真心。

他该自负盈亏。

那天晚上,梁世京终于甘心退步,把他的爱变成用疼痛铸成的汪洋,风平浪静,心甘情愿承载着金橘这座要离开他的小船,将她送往想要到达的彼岸。

但他忘了,她在,他才能是水能载舟的海港,她不在,他便只是一无用处的永冻河。

而船之所以是船,是因为它的生命只有存在于水中才能完整。

水和船,本就是永远无法分开的。

只是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没能明白这件事情。

再睁开眼,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洒进来,白瓷地砖上一片金灿灿,梁世京眼珠转动,定格在床边。

是梦里总熟悉纠缠的那张脸。

“你今天来的好早。”他轻轻笑着。

“还有点不一样。” 他又说。

女生盯着他,细眉微微撇起,良久,才问:“哪里不一样?”

梁世京目光柔软看着她,女生的眼睛依旧漂亮,鼻尖依旧漂亮,嘴巴依旧漂亮,脸也依旧漂亮,但是头发长长了,以前她来自己梦里,都是短头发的。

于是他说:“你的头发,长长了,以前你来看我,都是短头发的样子。”

他这样平平静静地讲,女生的一双漂亮眼睛忽地就红了,她又要把人惹哭了,梁世京想,怎么自己在梦里也能把人弄哭呢。

他伸手过去帮她擦,湿漉漉的水渍瞬间沾湿他的指腹,女生比现实温柔,没冷脸,没竖起棱角赶他走,梁世京舍不得把手拿开,轻柔摩挲手掌下的脸颊。

“别哭了,好不好?”他一如既往地这样哄,又道:“怎么一碰上我,就会让你伤心?”

女生不说话,他继续讲:“幸好是在梦里,不然我连帮你擦眼泪的资格都没有。”

“你身边有别人可以护着你了,我靠近你,反而还会给你带来伤害,而且遇上和我有关的事情,你都厌恶的要命,看见我在,你就逃得远远的,还只对着生气……”

他絮絮讲,睡太久了,也不怎么进食,浑身无力,连手抬起的时间长一点都禁不住,在梦里也感受的清晰,说着,把手默默收了回来。

女生瞧着他拿走的手,上面青筋凸起,好像就在皮肤下面,中间没隔着血肉。

“那现在怎么不怕?”她注视着床上的人。

梁世京翘着嘴角笑,说:“因为在我的梦里,可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女生低眼:“但你……总要醒来的。”

梁世京的笑一顿,凝视着眼前的女生,半晌,说:“我可以不让自己醒过来。”

金橘猛地抬眼,和床上的男人对视,梁世京的笑还噙在嘴角,他道:“我不想醒。”

说得轻描淡写。

金橘听得呼吸不畅,霍然起身,要走,被他拉住,以前总宽厚有力的手掌,现在牵人都是软绵绵的,你稍微挣一下就能脱身。

但金橘没动,只居高临下回过头,看梁世京侧着脸问她:“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明天还来吗?”

金橘心里酸涩,说:“你醒着,我就来。”

梁世京似是不解,定定看着她,两人对视,都沉默,半晌,梁世京自己把手松开,他把脸转回去,没再看,说好:“那我等你。”

金橘站在原地望着他,片刻,抬脚出了病房。

病房外,林真宜和原凑见她出来,都紧张兮兮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原凑着急。

金橘不确定,摇摇头。

原凑有些失望,林真宜比他乐观,说:“哪有那么快,之前也是第二天第三天才逐渐清醒过来的。”

金橘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她走出来时,梁世京的那句话,要说什么,就看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是梁世京的助理万青山,一个带着墨镜。

金橘不认识,可又眼熟,她还没来得做什么,林周津自己先发制人:“还真是你。”

他边说边摘下墨镜,语含攻击性,“时装周那天,原来我没看错,怎么?你不是和我哥分手了吗?现在又来干嘛?”

他话太尖锐,林真宜训他:“林周津,你说话注意点!”

金橘终于想起来,他就是那个周爱说的突然红的小明星,也是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梁世京的弟弟。

她有些厌烦,不想争辩,随口打了个招呼,准备走,林周津不依不饶:“我就不懂了,我哥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周津你闭嘴!”林真宜话里带着火,“还嫌不够乱?”

她是真的生气了,狠狠瞪了男生一眼,赶紧拉住金橘道歉:“你别听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

原凑在旁边尴尬打圆场:“万青山,京爷说的话你忘了?林周津身份特殊,你带他来医院干嘛?”

万青山识趣背下这个锅,没吱声,林周津少爷脾气,蛮横惯了,眉头一扬:“我让青山带我来的。”

他眼神死死搁在金橘身上:

“不过我今天正好撞上,来得不亏,我哥醒着,我也会这样说,杀人放火,尚且还能有戴罪立功,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哥就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也算是为你死过一次了,我一个旁人……”

“你也知道你是个旁人?”原凑打断他,有点气呼呼,他是真不喜欢梁世京这便宜弟弟,忒不懂事,还没眼色。

他跟林真宜指指走廊方向,“没事,我带他走……”

说着,扯着林周津的胳膊把他往外带,林周津掰扯不过,被他拖着走向电梯,嘴里反抗,被原凑捂上了嘴。

他们走远,林真宜心里更加觉得对金橘内疚,又要道歉,金橘抢了先开口,她没什么表情,只说:“没关系。”

“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说完,转身离开。

第二日,还很早,金橘再来,病房里大家都在,梁世京坐在床头,竟真的是醒着的状态。

他们在说什么,病房隔音,金橘听不见,不方便敲门,刚想着等一会儿,梁世京仿佛心灵感应般,朝门外看了一眼,接着林真宜和原凑就走了出来,只留了万青山在里面。

原凑瞄了眼病房,悄悄在金橘耳畔道:“京爷今天醒的特别早,好像在等你。”

金橘走进去,她昨天坐过的椅子还摆在原处。

梁世京看着眼睛清明,示意了一下,让金橘过去坐,他整个人寡淡,没什么色彩,被窗外的光线一照,金橘都有些恍然,然后见他浅浅地勾勾嘴角道:

“怎么我昨天把你认错,你也不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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