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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嬛和晴子互相搀扶着走过去,地里的孩子先看到了他们,手指往这边指,跟旁边的女人道:“师傅师傅,有人来了。”
穿灰衣戴灰帽的中年妇人直起腰,往山门前的小道上看去,待看清了沈嬛和晴子的样子,连忙上来扶住:“两位施主从哪儿来,怎会如此?”
在密道里爬了那么久,沈嬛的衣衫上全是泥土,发髻也蓬乱,更别说苍白的脸色和全是血的嘴唇,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有人信。
沈嬛没想到这个灰衣女子竟然是尼姑,道:“回师傅,我是江南人士,来盛京走亲戚,没想到半道遇到了劫匪,不仅抢走我们的全部家财,还把我的丈夫杀害了,幸好我这婢子聪明,带着我躲到水沟里侥幸逃出一条命。”
“天寒地冻,实在是走不动了,请求师傅收留几宿,待我养好身体,再去盛京城找我那亲戚。”
他们两人的狼狈骗不了人,尼姑没想到两人竟然遭遇了如此祸事,同情地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施主既然能到此处,就是与佛家有缘,无需说这些。”
“惠能,来跟我把两位施主扶进去。”
“是。”叫惠能的尼姑年纪要笑些,三十来岁的样子,方脸庞,大骨架,把沈嬛的身体往自己那边一揽,几乎半抱着他进去。
进去后,沈嬛才看到这座尼姑庵十分捡漏。
迎面就是正殿,两边是两间瓦片稀疏的厢房,正殿后面则是尼姑们住的地方。
慧静把他们带走最靠左的那间房,“庵堂里人不多,香火也少,两位施主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叫惠能给你们烧点热水,暖暖身上。”
“多谢师傅。”沈嬛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塞到慧静手里,“我和婢子沦落至此,幸得师傅收留,小小东西,不成敬意。”
慧静像碰着什么滚烫的东西,把手往后缩:“不可啊夫人,贫尼不能拿。”
“师傅收着吧,我和婢子已经叨扰各位师傅了,尽点心意才能心安。”
见沈嬛心诚,慧静才将银簪收回袖中,脸上的笑热络了许多。
没一会儿,身高体壮的惠能抬着浴桶进来,往里面加热水兑冷水,还抱着一捆的柴火去给他们烧炕。
晴子先伺候沈嬛洗澡,手泡在热水里小声道:“太太,咱们什么时候回盛京城。”
“此事需要从长再议,卢氏以邪祟之名把我毒死,盛京城里,已经没有沈嬛这个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三更在路上。
进宫倒计时了。
050 # 第 50 章
父母已死, 陈府也回不去,他就像没有根的浮萍,飘荡着没有方向。
而仅凭现在的他, 想要报复卢氏和陈妙仪, 无异于痴人说梦。
洗完澡,换上干燥的衣服,沈嬛把换下来的从太南谷穿出来的那身衣裳以及首饰收好,这些东西虽然来路肮脏, 但值不少银子, 或许能解决不少燃眉之急。
“施主,斋饭好了,你们现在用吗?”主仆两个刚收拾好,惠能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沈嬛打开门, 惠能站在外面。
他笑着对惠能道:“多谢师傅,请问素斋在哪里用?”
惠能回他:“我们庵堂人少, 除了捡来的两个孤女,只有九个人, 所以都在一起吃素斋, 两位施主若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用。”
“哪里会嫌弃, 能跟师傅们用斋我和婢子感激不尽。”
“那跟我来吧。”
惠能不是个多话的人,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等他们。
沈嬛觉得这个惠能倒是个敞亮的, 搞不来弯弯绕,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轻松得多。
沈嬛带着晴子跟上去, 与她肩并肩, 边走边随意地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这一个庵堂, 师傅们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定居。”
惠能声音粗莽,回他道:“我是三十多年前被庵主捡来的,那时候庵堂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听庵主说,这儿原来不是庵堂,是一座寻常人家的住处,后来这家人的儿子在盛京城里做了大买卖,就把宅子送给老庵主,一来给老庵主居住,二来让老庵主顺便照看照看房子。”
“后来,老庵主又救济了几个苦命的女子和两个孤女,就成了两位施主看到的庵堂。”
“那老庵主呢?”听起来,那个老庵主是个心善的人。
惠能眼神有些暗淡:“老庵主前年冬天感染了风寒,没熬过去,圆寂了。”
“抱歉,”沈嬛看得出惠能对那个老庵主很有感情,知晓自己无意间问到了别人的伤心事,向她表达自己的歉意。
惠能摇摇头:“老庵主去得很安详,施主不必道歉。”
“再者,于佛家之人而言,圆寂并非是终点。”
他们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前院的第二间厢房,厢房里砌了一台大灶,灶上放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热气腾腾。
一张没有刷漆的长桌子放在厢房正中间,长凳子上坐满了人。
惠能带着沈嬛和晴子进去的时候,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跑。
明明和所有人一样,穿的都是又肥又大,陈旧的灰色及脚棉袍,沈嬛却明亮得仿佛落在庵堂里的神仙妃子,白白的皮肤,水润的嘴唇,细细长长的身条,连带着灰色及脚棉袍也变成了稀罕物。
慧静对一个比她年纪大些的尼姑道:“庵主,这就是来我们庵堂住宿的沈施主和她的婢女,”又转过头对沈嬛说,“沈施主,这是我们庵堂的庵主,明光师太。”
“阿弥陀佛,”明光师太双手合十,口呼佛号,看起来慈眉善目。
沈嬛却不像以往,以貌取人,心里暗暗隔了一层,双手合十回礼:“多有叨扰,还望师太不嫌弃。”
“此事慧静已与我详细说过,听说沈施主是江南人士?”
“是。”
“那怎么会跑到盛京来探亲呢,江南与盛京相隔千里,又是大冷的天,沈施主的家人不怕路上艰险。”
这个明光师太可不是慧静那样好打发的,沈嬛斟酌着字词,神色哀戚地道,“不瞒师太,如果不是非跑这一趟不可,我一家也不会连年也不过就来。”
“家中老太爷一入冬就咳疾复发,身体一日虚过一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拖着一口气就想见见早些年嫁在盛京的小女儿。”
“我家夫君从小就孝顺,得知老父有这个念头,不顾风雪带着我从江南赶来盛京,不曾想,刚下官道,就被一伙贼人围住,拿了我们带着的财物还不算,还杀人灭口。”
“我夫君和家仆都惨遭贼人杀害,只我和这个婢子逃出来。”
沈嬛说得真切,明光师太心里那点疑虑也被打消。
她觉得,自己这次纯属多虑了,赶紧让惠能把沈嬛和晴子带过来坐下,亲手给沈嬛盛了一碗杂粮粥:“这里的都是苦命人,先吃些垫垫肚子。”
“谢师太。”沈嬛乖觉地接过碗,从竹筒里拿了双筷子。
庵堂里吃的不甚好,每个人都是一碗粗粗的玉米茬子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