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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睡上他是一件天大的遗憾之事。
代玉书对女士的夸奖照单全收,再谦虚两句“二十年前只有年轻的□□,二十年后还有丰富的灵魂”。
祝女士就说,她的人生中少了二十年的快乐时光。
这一次次火热的表白,让代玉书心中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卑渐渐消失了,他无比的确信自己被这个美丽的女人热爱着,正如他爱着她一样。
祝颜舒直起身,端着咖啡呷了一口,说:“你帮我叫小蝉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祝玉燕在楼下等了很久,都跟苏老师坐在一条沙发上说了一车话了,都没见祝颜舒和代玉蝉下来吃早饭。
虽然早饭也没什么好吃的。
今天的早饭是玉米面饼夹泡椒,鸡蛋花这么奢侈的享受,一天只有一次,不是因为白糖不够,而是学校里的鸡下的蛋不够。
张妈现在已经懒得管祝二小姐跟苏老师到底是坐一条沙发还是两条沙发,她吃完饭就立刻去抱收音机了,现在收音机里天天放唱戏的唱歌的,还有评书、大鼓、相声,全是好玩的,她可以抱着听一整天都不挪窝。
收拾盘子的当然是施无为。
没有代玉蝉,整条桌的人都想不起来要帮他的忙,就连代教授也是一放下碗就钻进书房去了。
祝玉燕把她昨天拿的日文书找出来给苏老师看,说:“果然太长时间不用,已经有点生了。”
现在日本人势力大涨,她觉得还是应该温习一下日语。
苏纯钧也支持她多练习:“今天可以跟大姐一起练练,家里人最好都学两句。”
祝玉燕赶紧把他拉到外面才小声问他:“日本人要进城了?”
苏纯钧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嗯。冯市长要撤了。”
这一刻是早就料到的。
没人觉得冯市长可以在日本人的枪炮之下坚持,都知道他要走,现在日本人就快忍不住了,那他肯定就要跑了。
祝玉燕问:“那你是不是也要走?”
苏纯钧摇摇头,“市长要分批撤退,我大概会被留下来顶一阵,最后才走。”
祝玉燕沉默下来,良久才问:“那要是都走了……日本人会占领这座城市吧?”
苏纯钧没有点头,只是望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像一个深潭,又像一个旋涡,里面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不是谁走不走的问题,而是日本人一定会占领。
不管冯市长走不走,日本人都不会放过已经到手的城市。
哪怕市长不走,他也只有两个选择:顺从与反驳。
也就是生,或死。
祝玉燕目送着苏老师的背影,他看起来不像她想像的那么高大威武,在秋风中他的衣摆被狂乱吹起,他一手按着帽子,脚步匆忙。他才二十几岁啊,还是一个年轻人。
每一个年轻人都要面对这个世界的。
她的爱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她也爱这样普通的他。
她不需要他英明神武,什么都会。
她爱的原本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会的人。
她爱的人叫苏纯钧。
第262章 傻孩子
祝玉燕跑回去拿课本。
苏老师去上班,她去上课。哪怕明天世界就要毁灭了,今天的日子还是要照过。毕竟今天又没毁灭。
她上楼时看到代玉蝉从厨房跑出来,施无为跟着跑出来。这种情人之间的追逐可太浪漫了,她趴在楼梯扶手上看了好看天,结果发现施无为追出来也只是拉着代主蝉的手说话而已。
……她就继续上楼拿课本了。
她从楼上小书房的桌上翻到了课本,全都装进书包里,再检查钢笔有没有足够的墨水,有没有带上笔记本和铅笔和尺子。
检查完毕,她才准备出门。
刚好遇上也拿着书准备去上课的祝女士。
祝女士看到她,就挽着她的胳膊下楼。
祝玉燕昨天晚上才惹了她妈的眼,今天就特别乖巧,甜甜的叫了声妈。
祝女士好像还没消气,沉着一张脸问她:“良民证的事,你知道了吧?”
祝玉燕:“知道啊。学校里大概都知道了吧?”
日本人又没藏着掖着?何况日本的老师早就在宣传这个良民证了,用日语和他们蹩脚的中国话在课堂上不停的说,良民证只是为了证明你是一个良民,是一个好人,没有其他的意思。因为现在外面的环境很糟糕,到处都是流氓抢劫的,很多百姓都受害了。大家有了良民证,就不用担心受到伤害了,也可以去日本的商会买米买盐了。
他们还说,日本已经打算援助中国了,日本国内正在动员日本国民向没有粮食吃的中国人民捐粮食呢。
听完这些宣传,大家都很沉默,没有人发言。
祝颜舒:“那你会要这个良民证吗?”
祝玉燕想了想说:“我不想要。但如果无法反抗的话,那我还是会接受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又不是拿了这个证就等于是日本人了。”
祝颜舒想起刚才问代玉蝉。
代玉蝉满脸通红,激动而愤怒:“当然不能要!我们是中国人,怎么可以接受日本的良民证?”
祝颜舒:“那要是日本人把枪对准你,不接受就枪毙你呢?”
代玉蝉:“那也不能接受!”
祝颜舒:“那要是对准张妈呢?”
代玉蝉一下子愣住了。
祝颜舒:“对准你的同学们呢?对准燕燕呢?对准我呢?你还不肯接受?”
代玉蝉被亲妈这一连串的良心拷问逼得跺脚,急得哭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牺牲说起来很容易,但这也分是牺牲自己还是牺牲他人。有的人不愿意牺牲自己,愿意牺牲他人;而有的人正相反,他们愿意牺牲自己,不愿意牺牲他人。
祝颜舒看着这个女儿,想着另一个女儿。
她揉了揉祝玉燕的头发。
祝玉燕:“妈?”
祝颜舒叹气,说:“你代爸爸今天去船运公司买票。”
祝玉燕站住,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反倒有些不想接受。
“姐姐他们要走了吗?”她问。
祝颜舒:“买到船票就走。”
大女儿太傻了,她留下来,不定什么时候脑子一糊涂就把自己牺牲了,必须送她走。
她并不怕孩子为了自己的理想献出生命。
但一味的只想壮烈的牺牲,那就是愚蠢。
死人永远没有活人能做得多,人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
祝颜舒:“你姐不想走,你劝劝她。现在这个情况,她出去更好。”
祝玉燕:“好,我劝劝她。”她抓住祝颜舒的手说,“妈,我们还会跟姐姐再见面的。”
祝颜舒看着这个小女儿已经显出风华的面庞,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