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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我去同两位太医商量对策。”

染绿用手帕擦着她手上和胸前的血,眼泪不停落下来。沈余吟抬起手指,慢慢擦掉她脸颊上的泪:“别哭了。”

“殿下不会有事的,殿下吉人天相,一定能长命百岁。”染绿捧着她的手,泪水顺着她的手指滑下去。

长命百岁——她身旁已空无一人,只留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要长命百岁有什么用呢?

沈余吟淡淡一笑,看着床顶飘飞的纱帘:“从前……本宫记得母后说过,要寻一个一心一意的人长相厮守,原来本宫以为寻到了,却未想过是自作多情。”

染绿听她如同交代遗言一样的话,心里疼得喘不上气,她用力握住沈余吟的左手,拼命摇着头:“不是的,殿下这么好,怎么会寻不到呢。”

沈余吟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让她难过的是直到现在,她都不肯相信,梁承琰是不爱她的。

见她慢慢闭上眼睛,染绿就摇晃她的手:“殿下别睡——“

“你去倒杯茶来。”沈余吟依言睁开眼,看着窗外的云霞绮丽,轻轻咳了一声。

多好的云彩,像许多年前她看到过的那样。

染绿连忙去桌边倒茶,没有看到转身那一刻她眼底的绝望。

“我啊,真不该在年少的时候遇见他。”

茶水倒进瓷杯的瞬间,染绿听到鲜血喷涌而出的声响。她呆呆地回头,沈余吟半坐着右手拔出了箭矢,跌回了床上。

鲜血没了阻碍,从她的胸前不断蔓延涌出来,浓重的血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她眼前全都是血,染红了宽大的床榻。

“殿下!!”

屋内撕心裂肺的哭吼惊住了屋外的众人,梁承琰眸子红的骇人,他一脚踢开仍拦着他的侍卫,向屋内快步走去,谢璋紧随其后,见染绿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她目光空洞,脸上手上全是鲜血:“殿下……自己把箭拔了。”

聂迟本还站在外面,听见这话低骂一声冲进屋子。梁承琰已到了床边,入目的是她满身的血。她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没有一丝生气,像一只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小兽。

他心内像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多日的隐忍与克制瞬间瓦解,心被翻涌的悔意和几乎要致他于死地的疼痛淹没。

来不及说什么,他伸手堵住她不断向外涌血的伤口,声音完全哑了下来,没有了平日的沉稳,他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向一旁紧跟而来的青鱼吼道:“去找沁风,快!”

0058 请求

庭院里散着熏香的气息,连夜的狂风吹的室内满是腥气。屋内的侍女恭谨地站着,偶尔向外望了一眼,脸上满是忧虑。

她犹豫着向榻上的女子靠近一步:“郡主,大人已在外面跪了两天两夜了,还是让他进来说话吧——”

沁风脸上原本没有表情,闻言微微皱眉:“跪也没用,叫他走。”

“大人的意思,奴婢们不能左右。”

沁风有些头疼,略一扬手。侍女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松了口气向外走去。谢璋从自己的院子走过来,远远见到庭院前跪着的人影。

两夜里风吹雨打,他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跪着。青鱼这两日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任何法子,只能和他一同跪着。她体力不济,只跪了一夜就不得不去添补些东西,而他两天两夜粒米未进。

“大人,郡主请您进去了。”

侍女弯腰说了一声,见他抬眼,深沉的眸子里填满血色。

梁承琰微微起身,却因跪的时间太长而酸麻了腿,他用手撑住地面要站起来,被身边人有力地搀住手臂。

谢璋将他扶起来,摸到了他未干的衣袖。与他相识这么久,从未见他如此模样。

梁承琰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屋内。沁风已从榻上坐起来,看着他脚步虚浮,顿时火气旺盛,她将端着的茶放到一边,冷笑了一声:“上次你跪我是初见时向我行礼的时候,十几年不跪了,怎么今天又肯了?”

梁承琰看着她,目光已然平静。沁风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和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向一旁侧过头去:“我两日前已为她止了血,只说保她几日性命,没答应要救她,你来求我也无用。”

梁承琰已走到了她榻前,正当她看向他时,他错开步子又屈腿跪下去,分明是跪着,但脊背却挺拔:“请姑姑救吟儿一命。”

多年未听到这声称呼,沁风的手一颤,目光里尽是愕然,她语气停顿了片刻,开口的话也多了几分颤意:“你叫我什么?”

“请姑姑救吟儿一命。”梁承琰抬眼看她,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原来你没忘吗?”沁风转过眼,不想他看到她眼中正逐渐积蓄的泪,“我以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曾是抚北王府的郡主,兄长是战功赫赫的抚北王。我原以为……只有我自己记得那夜王府里流了多少血。梁承琰,为了沈廷烨的女儿,你究竟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脸上有几分苦笑,泪从脸上滑下滴落到手帕上。

“也是,沈廷烨已经死了,于你而言,这仇似乎已经报了。”沁风用手帕遮掩眼下的泪,触及他淡淡的目光。

正当她以为梁承琰会继续沉默到底时,见他跪着向前动了一步,弯腰屈背下去,重重叩了一个头。

沁风瞬间怔住,眼里的泪已止不住。

她还记得初见他时,他才三岁左右。她从边疆回京,看看自己的小侄子。他不过是很小的一个孩子,却从不哭闹,见她时虽然跪着行了礼,但脊背始终不曾弯下去。她笑着对兄长说这是个傲气的孩子。

此后无论是一帆风顺还是突遭变故,他都是当初那副样子,挺拔如修竹。若非血海深仇,他该是坦荡磊落的人,和所有少年人一样意气风发。而不是忍辱负重,使尽手段与计谋,做些他自己都恶心的事情。

“你……”她说不出话来,手徒劳地攥紧,听到他沉静的声音。

“如姑姑所见,我半辈子蝇营狗苟,本是不配得到什么,也从未妄想过什么,更未求过什么,却只有一样例外。算到今日,什么都能舍下,只有她舍不下,”梁承琰抬眸看她,语气沉稳而平静,“自初见她时我便在心内许诺,即便日后遭千万罪,也不会置她于危险之地。”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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