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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驹,他不可能在郁遇面前展现出任何一点弱势,落了下风,愧疚怜惜本就是从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情绪,于是他把它们收敛起来,转而摆出郁遇常见的薄凉轻蔑的速度也很快,相比他对郁遇产生怜爱时的手足无措,高高在上的姿态才是唐元驹得心应手的:“你装什么呢,怎么了,怀了他的孩子要为他守贞了是吗,别的alpha碰不得你了?”
唐元驹捏着郁遇的下巴逼他抬头与他对视:“你以为你能母凭子贵了?凭你肚子里的东西还进不了高门,薄阳洲应该正愁怎么解决你肚子里的东西吧,一个怀孕的小情人只会让人觉得麻烦,你知不知道!”
唐元驹羞辱郁遇,言语间夹刀带棍,想刺痛郁遇,自己心里却也并不觉得痛快,他握着没有刀柄的利刃伤人,自己也鲜血淋漓。
而郁遇被唐元驹劈头盖脸的一顿弄得头昏脑涨,在一大段话中只抓住了最关键的词语,喃喃重复了一遍:“怀孕?……孩子?”
郁遇的神经像在某个部位被切断了连接,整个人断了路,一片空白的脑子里闪着零星却刺目的火花,闪烁那瞬间有过电般的刺痛,微小却还是蔓延开来,一点一点铺满了他的身体。
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郁遇一直知道他母亲不喜欢他。
也许是出于母性,omega没有让他胎死腹中又或者一出生就把他丢弃,但对流落风尘的omega来说,一个生父不详的beta就是拖油瓶,是摆不脱的累赘,只会让她本就如被踩在泥水里的破布一样的生活变得更破烂泥泞,于是后来的每一天她都在后悔她决定留下郁遇时那一瞬的仁慈,用郁遇掌心的烟疤,脸颊上的指印和身上磕碰摔打出的青紫。
所以郁遇从没有获得过“爱”这种东西,他也曾试图去争取过,在发现“爱”是不讲道理的东西,它自然而然发生,顺从心意被给予,并不会被奖赏给那个最努力的孩子后终于放弃,他很早熟,也很聪明清醒,不会执念于得不到的东西做无用功,坦然接受了他不被爱这个事实。
他没被爱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事实上他对“爱”这种情感很陌生,于是他很早就决定成为一个独身主义者,他对未来的规划中没有没有伴侣,更不会结婚生子,他会一个人孤单地生活下去。
只有十七岁那年,他在书包里翻出来的一封情书曾经让他有过短暂的动摇。
上面陌生的字迹书写着语法混乱的字句,笔锋锐利,可以窥见其主人本该恣意潇洒的笔画结构,但书写者收敛着把它们束缚在端正的框架里,莫名显出一点局促,与那花团锦簇的粉色信纸也实在很不相衬。郁遇的理智告诉他这十有八九是个恶作剧,文理那群眼高于顶的人对他只有恶意,在其中不会有带有爱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郁遇这样告诉自己,却还是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品味其中带着的让他陌生却忍不住心生雀跃的情感,绯红色从脸颊一直烧到了耳朵,他闭眼把信纸按在胸口时怀疑他心脏过于剧烈的跳动会让信纸跟着颤抖。
他偷偷注意了几天身边的人,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日子一如往常,上课学习考试,面对偶尔的欺凌,那封信的主人好像消失了,又或者不曾存在。
这是郁遇预料到的结果,他潜意识觉得“爱”不会是属于他的东西,所以得不到也没关系,失去也没关系,他只短暂失落了几天后就把信压到了抽屉最底下,继续他古井无波的生活。那封信像一阵风从他发间掠过,扰乱他的头发,除了一点花香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依旧一个人,即使后面进了风月,遇到了唐元驹时有过一点悸动,他也清醒得很快,他知道他有离开的一天,他还是会像他很早时想象的那样,一个人睡去,一个人醒来,或许他会交到新的朋友,但他不会与人相爱,更不会孕育一个孩子,他自己养活自己过自由的一辈子,那就是他最理想的生活。
可他现在怀孕了。
郁遇一直觉得他和他母亲没有任何相似,他本该是从omega那个大圆中切割出的一个小圆,却变异成一个棱角分明的方形,怎么都无法与圆契合,可命运之冥冥之中摆弄他,逼迫他走上和他母亲一样的路,成了一个待价而沽的婊子,孕育着一个生父不详的孩子。
而郁遇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不甘怨恨彻底变成和他母亲一样的人,他不想每天活在痛苦仇恨中,活成让他自己也讨厌的样子,也不想这个孩子因此成为下一个他,有一个不幸的童年,肉体被欺凌,尊严被践踏,有无数人告诉他他的来历多么肮脏,他的出生多么耻辱。
他不被人期待,而郁遇也不会是一个好母亲。
郁遇的脸是没有温度的惨白,生硬地僵在脸上,他不敢去感受小腹里异样的存在,努力睁大眼来保持自己的清醒,颤抖着告诉唐元驹:“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机会
唐元驹不得不承认,他在听到郁遇说他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时首先体察到的情绪是愉悦。
虽然看郁遇苍白的脸色大概率是被他的话吓到了,但他既然可以那么轻易地放弃这个孩子,那就说明他对孩子,以及留下这个孩子的人并没有付出多余的情感。
觉得自己窥探到郁遇内心想法的唐元驹态度软化了下来,收起尖锐的态度,开口安慰他自认为受到惊吓的郁遇:“你的身体经受不住流产,你放心吧,薄阳洲不会来找你的麻烦,过几个月你把他生下来后我会把他送走,你不会再见到他。”
但郁遇没有如他所想的顺从接受他的安排,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晃了晃身子,固执地又说了一遍他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唐元驹知道郁遇一时接受不了突然怀孕还不得不生下来这个事实,他们对这件事都不情愿,但唐元驹再怎样不满,不过是等待十个月,而这十个月对郁遇来说,是要一天天挨的,或许每天都是折磨,即使唐元驹可以给他最好的生活条件把他照顾的很好,却不能帮他度过心里的坎。
怜惜又占了上风,他难得放下了身段去哄人:“十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十个月后你就把这事忘了,继续待在我身边。”唐元驹给出旁人听见会跌破眼睛的承诺,唐家大少,不缺情人的主,心甘情愿养着一个肚里怀着别人种的beta,甚至还要把身边的位置留给他,是真的魔怔了。
但大少爷还是大少爷,好声好气地哄了郁遇几天,他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红着眼眶只和唐元驹说一句话,他要打胎,向来只有别人捧着唐元驹,从没有唐元驹看别人的脸色,他那本就稀薄的耐心被郁遇一天天磋磨,终于在郁遇又一次在他舀了一汤匙粥喂到他嘴边却别过头时告罄,他在郁遇惊恐的眼神中把那碗粥砸向了床尾,瓷碗四分五裂,暗红色的红豆粥四溅在雪白的墙面与地板上,甚至连郁遇的被面也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