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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跪在地上,仰面看君王。
萧岭哭笑不得,“朕让你自己擦擦。”
青年瓷白的面颊上溅了二三滴血,他回来的或许太急,衣裳都整理好了,却忘记蹭掉不经意间被溅到的血迹。
红是红,白是白,颜色居然相得益彰的好看。
萧岭得承认,暴君身边确实美人无数,就连内侍,都是生着不逊于他后宫中那些公子侍君的美貌。
许玑愣了下,叩首道:“臣仪容不整,请陛下降罪。”
萧岭却回答;“朕好累。”
许玑岁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但马上接口,“可需臣传御医来?”
萧岭问:“你累吗?”还不等许玑回答,他自己先笑了,有点无奈地说:“许玑,你就算不累,朕看着你都觉得累了。”
许玑茫然地眨眼。
“擦擦。”
皇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许玑垂着头,将脸上的血小心地蹭去了。
他拿帕子只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边角,像是怕将这条帕子弄脏得太多似的。
擦完之后将帕子折好,不知该不该还给皇帝。
“吩咐下去,明日小朝会改为大朝会,不去奉诏殿,去英元宫,”皇帝开口道:“朕明日要亲去上朝。”
“是,臣明白。”不知为何,在皇帝说他要去上朝时许玑只觉眼眶发胀,沉默了一息,才出声应答。
出门之后仍觉得心头砰砰直跳,好久才缓下来。
他自始至终一直捏着那被他弄脏的一角,这时才想起来帕子还在手中,犹豫片刻,放回袖里。
皇帝诏令通过内司监转达至奉诏殿夜值官员处,层层传递,确保无疏漏之处。
上一次朝会,还是半年前,今日皇帝的举动,注定会让好些人都睡不着。
这其中自然不包括萧岭,萧岭命人寻了往年关于南地水患的奏折,看了半个时辰,在许玑再三催促之下,饮了安神茶上床歇息。
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刚拿到秋蝉卷下卷的谢之容,谢之容看书,必得全部读完方能静下心来睡觉,至夜半,方恋恋不舍地放下刚读过一遍的秋蝉卷,又打开书匣,看看未央宫藏书中还有什么珍本。
随意拿起一本翻开,又面色略有古怪地放下。
……
翌日,积云如幕,压城而下。
天大雨。
英元宫各处燃起高烛,照得宫内亮如白昼,照得明,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传令的声音次第而来。
“陛下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群臣齐拜,“参见陛下。”
萧岭于最上首,将下方一切尽收眼底。
见礼毕,众臣方起。
隔着冕旒,萧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前面着紫着朱的一干重臣。
他神情冷淡,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向众人,偏不似以往上朝时的不耐,平静至极,不怒却威,叫原本就因为萧岭突然上朝而提心吊胆的群臣更加小心谨慎。
“各部可有本要奏?”萧岭不必开口,已有许玑询问。
一切如常。
书中暴君对上朝这事可谓深恶痛绝,他睡的太晚,天熹微时方歇下,刚睡下没一个时辰就得被唤起来更衣束发,穿过大半皇宫去英元宫看一堆人在朝堂上阴阳怪气明争暗斗,他实在不耐又厌烦,遂不上朝,一切通过内司监与外朝联系,发布政令。
让皇帝一年上一次朝,是众臣在妥协中做出的最大斗争。
暴君是一年都不想上一次朝的,架不住有人一直撞英元宫的柱子,最后还是许玑委婉地提了一句这样下去修缮打扫英元宫亦是一笔不小开销,倘无这笔开销,将银钱拨到修归鹤园,或许园子能更快修好。
当然,在暴君死前,归鹤园仍旧没修好。
工部尚书宁明德上步,“臣有本要奏。”
许玑看了眼皇帝,确认过皇帝的意思后才道:“讲。”
萧岭对于这些臣子的印象只停留在纸张上,第一次将人名对上人脸,百官志中说工部侍郎身高八尺,身量细长,因为体态过于消瘦,在朝中有宁竹之名——倒不是说此人有竹之气节,而是瘦的像一节枯竹竿。
萧岭第一次在百官志上看到这段描述时委实为撰写人的刻薄戏谑一哂。
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宁明德道:“陛下,归鹤园在臣等督促之下业已成型,其中碧霄、长定、长秋、永寿等十六宫均修缮齐整,只待匠人描金,”他说完,有意一顿,显然在等待皇帝赞一句做的好,然而冕旒下一动不动,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在听,在这位皇帝陛下手下做官,心态好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他自然地说了下去,“只是原本定在下月初一就能到京的奇石最快明年也到不得,请陛下示下,可要令从别地另选?”
旒上珠玉轻撞,发出响声。
皇帝动了。
宁明德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仿佛九重天上的人在今日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为何明年也到不得?”
萧岭语气淡淡,无有兴师问罪之意,宁明德心略微放松了些,觉得今日陛下心情实在太好,好到不仅没有因为工期延误而发怒,反而问起了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
“奇石多从洪阳、德陵、漳扶等西南六郡中所出,眼下水路陆路皆难行,奇石又拙重,恐路上不当,损伤奇石反而不美,故臣以为,不妨先从北地另选。”
果然与南地水患相关!
宁明德虽未提一字水患,然而能让南地水路陆路皆难行的,又是这样多雨的季节,必是水患无疑!
皇帝没有说是,没有说不是,宁明德只当皇帝默认,继续道:“只是从北地另选,不同先前订下的直接运来便可,另选则再耗物力。”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户部尚书耿怀安,户部尚书道:“群臣百姓皆以陛下之乐为乐,归鹤园修好,陛下龙心大悦,群臣百姓亦觉开怀,臣等并无异议。”
户部管钱,连户部尚书都没有异议,事情至此,如往常,便已说完了。
连半点阻力都没有。
萧岭望向一言不发的满朝官员,若有所思。
宁明德等待着高位上的人说上一句准,然而就在下一息,突有人踏出人群,跪俯在地,“臣亦有本奏!”
宁明德与耿怀安同时偏头,见靠近殿外处跪着一着青色官服的官员,远远的看不清人面。
看站位,仿佛是,户部的官。
各部堂官的事还没说完,竟有个小官来插话,插的还是自己部堂的话,耿怀安面色微沉,颇有几分觉得自己御下不严叫人看了笑话的恼怒。
礼部尚书凤祈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耿怀安,耿大人平日最重威严,在部中惯是说一不二的,今日却被本部的郎中打了脸。
因为隔的太远,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