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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根短小而凌乱的麻花辫就编好了,这样的辫子出现在一个乡下汉子的头上,显得既荒诞又可笑。
可老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因为老张盯着他的时候,像是他跟那个阿郎……有一点点像?
老李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阿郎没回来……阿郎怎么还没回来……”老张喃喃的放下双臂,转头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只见他左看看,右看看,转动的脖子乍然停止,咔地一声脆响,脑袋像转动车轮一般,猛的一转,接着整个人就不再动弹。
“老张——”
张嫂声嘶力竭地哭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向东不知道村里陆陆续续又死了几个人,剩的不多了,他在老太太家,看白棠把荷花放在她枕头边。
老太太的儿媳去地里了。
按理说,田埂上死了一拨人,她哪还有胆量干农活,肯定慌里慌张地往家跑。
可她还没回来。
向东扣两下打火机的盖帽,那儿媳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白棠也想到了那一点,他望向颤抖着抚摸荷花的老人,默不作声。
“走不走?”向东对房里的氛围很抵触,他适应死亡跟鲜血杀戮,却不喜欢看奄奄一息的老人。
白棠站在床边:“再等等看。”
“行,你在这慢慢等吧。”向东头也不回地出去,他没真的走,就在院里抽烟。
屋里没响动。
白教授没追出来,这不像他的作风。
向东嘬了一口烟,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吹过来一阵阴风,他光着的上半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操,搞什……”向东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他的心底蹦出一个猜测,同时脖子也往后扭,视线对着敞开的屋门。
“白教授?”
没回应。
“糖水儿???”
还是没。
向东嘴边的烟掉下来,被他一脚踩烂,他身形凌乱地冲了进去。
白棠背对着门口,两只手穿梭在乌黑发丝里,正在编辫子。
快编完了。
“糖水儿!”向东眼眶充血,嘶吼着扑上去。
第193章 番外5
白棠身娇体弱,掰手腕掰不过普通的同性,更别说是阳刚猛烈的向东。
可现在向东却抓不开白棠的手,一点都抓不下来,他粗长的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红,手背鼓起一根根狰狞的青筋。
“糖水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阿郎没回来……阿郎没回来……”白棠僵硬地编着辫子,眼神空洞。
“我草你妈!”向东的吼声里饱含恐慌跟无措,“放过他!”向东的气息喘得像破旧的风箱,“放过他行不行?放过他行不行?”
向东机械地重复,屋里光线微弱,浮尘浑厚,阴风往他暴涨发紫的面庞上扑。
“阿郎还没回来啊……阿郎啊……”
白棠口中发出哀怨凄凉的声音,手里的两缕头发不停交错,辫子已经编到了尾巴上面。
世界死寂。
向东的牙关不知何时咬紧,神情扭曲,这他妈的搞什么,老子不要看见糖水儿死,老子不要!他自欺欺人一样,一只手捂住白棠的眼睛,一只手正要捂住自己的双眼,发红的余光从床边经过,一顿。
老太太花白的头歪在床边,闭着的两只眼睛微微睁着,视线隐约落在白棠的手上。
向东盖在自己眼皮上的掌心一点点往下移,脑中闪过什么,他的动作倏然滞住。
手?
手……
手!
向东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回屋。
白棠只差最后一点点头发没编上去了。
“咔”“咔”
地上掉下来两只断手,温热鲜红的血溅了向东一身,脸上也沾了一点,他瞪大眼,快要裂开的眼眶有些痉挛,提着的菜刀一滴一滴往下滴血,像一个屠夫。
“嘭”失去双手的白棠倒在了地上。
那一点头发没编完。
向东丢开了菜刀,心脏重新跳动,他蹲下来,瞪着血泊里的白棠,手伸过去,探了探对方的呼吸。
还活着……他妈的还活着!
没有手就编不了辫子。
这是漏洞。
向东摸裤子口袋拿烟盒,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浑身都是冷汗,密密麻麻地趴在他绷得太厉害,此时有点酸乏的肌肉上面。
“昨晚你不是一直在老子边上窝着吗,什么时候摸的头发中了诅咒?”向东的嗓音粗糙沙哑,他胡乱把烟盒塞回口袋里,满屋子的翻找。他很快找到几件干净的衣物,用血淋淋的菜刀刮破,“刺啦”撕碎。
向东最擅长的是干架,其次是紧急处理外伤,这是他用无数经验换来的一门技艺,他用碎布条裹住白棠血流不止的腕部,一下一下勒住。
刚才他动刀的那两下果断坚决,如果稍微犹豫一两秒,或者厨房没刀,刀太钝,砍下去的力道不利索,又或是他跑得不够快,只要有一个环节没对上,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疼……”昏迷中的白棠紧蹙眉心。
“你该庆幸自己还知道疼。”向东使劲勒勒勒缠着白棠伤口的布条,血水跟下雨似的淌个不停,他快速将布条捞直,打结,“二次重置了,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会再有机会上路。”
白棠还在无意识地喊疼,脸白得不像活人。
向东一口气将白棠另一只手的伤口也包起来,做完这个事,他有点脱力地垂着手臂,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过了会就随意地抹在碎衣服上面。
白棠没有动静了,他安静地躺着,两只手分别包了一团布条,血流得没那么严重,止住了不少。
“妈得。”向东无意义地骂了声便找东西装上断手,背起白棠,他刚走到屋门口,背后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老人家的碎碎念。
“衣服都乱了呀……”
“小梅怎么还没回来……这件脏了,要洗洗……”
向东的脚步一停,他回了下头,看见白发老太太颤巍巍地捡着柜子边的衣物。
能下床了?
白棠受伤流一地的血,把老太太刺激醒了?
向东想到老太太看白棠的手才让他灵光一闪,他正要道个歉,顺便提一下地上的血迹等他晚点来清理,喉咙里的声音却徒然卡住。
床上躺着一具枯瘦萎缩的老人躯体,头还歪歪地搭在床边。
这时没了向东跟白棠挡着,老人望着的方向就是窗户,而窗户对着院门,她像是在等儿媳回来。
老太太死了!
向东的视线从还在整理衣物的老人鬼魂那里扫过,他背着白棠走进院里,站在阳光下呼了口气,呼吸里有烟味跟铁锈的味道。
背上的人气息虚弱,向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