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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倒,朝后踉跄了几步,后背抵上墙才停稳,恍惚间反应过来,不是窗没关,而是窗被人撬开了……

舅父不是说这金屋能挡攻城锤吗?!

姜稚衣又惊又恐地仰起头来,猛然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几乎是一刹那,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松过后却想起什么,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人,更为惊恐地瞪大眼挣扎起来。

元策一手捂着她嘴,另只手轻轻一捉,捉住她一对手腕,膝盖往前一顶,锢住了她一双腿。

一眨眼的功夫,姜稚衣浑身上下都被桎梏住,只剩一双眼睛可以挣扎,拼命扑闪着长睫控诉——

她不过是一个人在家伤心,碍着他和他新相好什么事了,这样也要来斩草除根不成!

纵使不提过去的情意,他当真连她郡主的身份都不顾忌了吗!

面前人一双眼睛千言万语,满头青丝在挣动间散落下来,脸颊绯红,鬓角汗湿,喘息间喷薄的热意全落进他掌心,元策呼吸微微一紧,垂眼看了看两人间的距离,耳边冷不丁响起青松的声音——

郡主和大公子应当私定过终身了,算起来郡主可是公子的寡嫂,这不是有悖人伦吗……

分明是寻常的制敌招数,掌心忽然传来钻心的麻意,元策手指一蜷,盯着人慢慢往后撤去,压低声道:“你不喊人,我就松手。”

姜稚衣心怦怦跳着,紧张地吞咽了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元策缓缓松开一只手。

姜稚衣深吸一口气,唇瓣一张,半个音节都没发出——

刚松开的手又一把捂了回来。

姜稚衣:“……”

元策:“……”

四目无言相对,窗缝里呼呼的风声都跟着停了一刹。

兄长应当看见了,并非他有意冒犯,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元策沉出一口气,轻轻啧了声:“行,那你就这么听我说。”

姜稚衣回敬他一个恼火的眼神。

事到如今,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

元策瞥开眼去,盯着一旁的墙酝酿了会儿,不是那么情愿地开口:“昨日接回府的,是我在边关的副将。”

姜稚衣愣了愣,一愣过后眼神震动起来——你居然跟副将好上了!

元策:“男副将。”

——男的你也不放过!

元策脸色一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只是副将,不是相好。”

姜稚衣目光轻轻闪烁了下,又蹙起眉来,从鼻腔里发出一串怒音——你骗三岁小孩呢!

元策闭上眼回复了会儿耐性,片刻后重新睁眼,看着自己腾不出的手,捉着她手腕一抬,带着她一双手往自己腰上去。

姜稚衣慌乱地睁大了眼,手指拼命往回缩。

这是干什么?

都有了新相好,居然还想与她有肌肤之亲!

这是把她当什么人——

指尖触到腰封缝里一角硬玉,姜稚衣扭动的手一滞,疑惑地抬起眼来。

元策:“拿。”

姜稚衣试探地碰了下,犹疑着眨了眨眼,沿着那玉边缘摸去。

“……别摸了。”元策扣着她腕子的手收了收紧,眼底压着火,“拿出来。”

凶什么凶,现在是谁手不够用?

姜稚衣瞪他一眼,将那硬疙瘩一把抽了出来,低头一看,还真是那块月牙形的“衣”字佩。

只是虽被勉强修补成形,这玉佩却已布满裂痕,千疮百孔,再不复原本的莹润无瑕。

看着看着,姜稚衣眼神黯淡下去,眼睫轻轻一眨,眨下一颗泪来。

“……”元策钳制着人的手迟疑着一松。

眼前人双手紧攥玉佩,一双红肿未消的眼低垂着,盯着那歪七扭八的“衣”字,眼底泪光滢滢闪动,又倔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着是有几分可怜……

毕竟是他以兄长之名摔碎了兄长视若珍宝的信物——

元策偏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张了张嘴又闭上,轻咳一声:“行了,补好了,别哭了。”

姜稚衣含着泪光抬起头来:“补好又有什么用?你补得好这玉佩,补得好我的心吗!”

“……”

“自古破镜难重圆,裂痕既在,即便勉强拼凑,也早已不是原来那面镜子……我知道,我的阿策哥哥早就不在了……”

元策眉心一跳,锋锐的眼神骤然下扫。

姜稚衣却似乎压根没注意他的神色变幻,兀自将玉佩攥握进手心,闭上眼决绝地转开头去:“我就当他已战死沙场,如今回来的是别人好了,你走吧!再不走,你的新相好该等急了……”

“…………”

他就多余在这儿好好说话。

“行,就带你去见见我‘新相好’。”元策活动了下脖子,一把扯过手边的幔帐,将眼前人一个拨转。

姜稚衣打着趔趄原地连转三圈,瞬间被裹成个蚕蛹,又见一件披氅兜头落下,眼前一黑,一个天旋地转,人已被他单臂扛上了肩。

“你、你还要带我去见……难道你还想我与她做你的并蒂双花给你享齐人之福!”姜稚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气得眼冒金星,蒙在披氅下使劲踢他,“我姜稚衣此生做牡丹做月季做海棠,也绝不做这并蒂花——”

第16章

沈府东院,元策扛着肩上的“蚕蛹”跨进院门,一路往里走去,所过之处,青松呼哧带喘地奔在前头清场,嘴里碎碎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将院里值夜的下人通通赶回了后罩房。

姜稚衣趴在元策肩上硌得直想吐,踢是再踢不动了,就他这身板,她觉着她的脚更痛,便只剩一张嘴还在气喘吁吁顽强抵抗:“……我姜稚衣的夫、夫婿,岂能是三心二意浪荡风流之徒……那等姐姐长妹妹短的日子,我绝忍受不了!此生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宁肯一生一世一个人……”

说到这里,似又觉一生一世一个人未免太凄凉了些,蒙在披氅下的脑袋摇上一摇,改口:“我又不是非你不可,没了你便要孤独终老吗……全长安多少儿郎心悦于我,家中富可敌国的、长相貌比潘安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我挑哪个不能……”

那么厚的披氅也盖不住这聒噪的叨叨。

元策腾出的那只手揉了揉快起茧子的耳根,脚下步履生风地穿过廊子,一把推开厢房门走进去,将肩上的蚕蛹放下,摘掉了外边的蚕茧。

眼前骤然恢复光明,姜稚衣晕头转向地就近一抓,抓着床柱堪堪站稳,缓过一阵眼花,刚对着元策一张嘴——

脑袋忽然被他一掰,掰转向里去。

床榻上面白如纸、印堂青黑,死尸一般的中年男子倏地映入眼帘。

姜稚衣一低头吓得魂飞魄散,飞快松开床柱,跳去了元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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