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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过去:“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时萤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擦了擦眼角:“没什么,我哥老说我特别感性,哭点也很奇怪。”
“陆斐也。”
“嗯?”
“你有点像我爸。”
男人扯了下嘴角:“你爸?”
时萤默默点头,她已经很少去回忆时呈甫的模样,可是刚刚却意外地想到了时呈甫。
方景遒小时候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她偶尔也会跟着对方胡闹,却总被方茼告诫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但时呈甫不同,他总是在她被方茼批评后摸摸她的头,笑着告诉她:“没关系,爸爸相信,你可以是任何样子。”
可时萤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该是什么样子。
时萤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收拾好情绪,从包里掏出两颗奶糖,递给身旁的男人一颗。
“这又是什么意思?”陆斐也懒散掀起眼皮,侧视着看她。
“谢礼,吃糖也能缓解烟瘾。”
刚刚他伸手探进衣袋,应该是又犯了烟瘾。
时萤将糖含进嘴里,囫囵道:“陆斐也,我想刚刚就算是换成你,也不会真的不管。”
不管他是否喜欢何箐过去强势的追求,都不会冷眼看着她被人带走。
“你怎么知道?”陆斐也听到她俨乎其然的语气,不自觉好笑。
时萤没有说话,垂下眼眸。
她就是知道。
……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高二的寒假,年后余绵阴雨绵绵,雨停后,街道上蕴着湿润雾气。
方茼不愿丢面子,不死心地给她报了竞赛的补习班。最近余绵抓补习很严,顶风作案的补习场所都有些偏僻。
初七过后,方茼去北淮参加研讨会,时萤每天在老师家补完课,都会在井厝巷旁的小吃街解决掉晚饭。
那天,她照常走进路口对面的米粉店吃饭。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端上桌,浓浓的肉酱上撒了把葱花,色泽垂涎欲滴,香气扑鼻。
时萤拿起麻油倒了几滴,夹起筷子吃了起来,没吃多久,就听见嚣杂的巷口传来声哭天抢地的哀嚎。
嗑着瓜子的老板娘爱凑热闹,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后跟在灶炉前忙碌的老板聊起天——
“老冯头这是怎么了?”
“哎呦,作孽啊,收了张假/钞,这几天白干了。”
时萤握着筷子的手禁不住慢了下来,她常来这附近吃饭,知道老板夫妻嘴里的老冯头,就是坐在巷口摆摊修鞋的鞋匠。
对方右腿残疾,没什么文化,年过六十还在供着读初中的孙子。
这年头还愿意修鞋的人很少,他摊口的生意本就惨淡,更何况,修一双鞋也只能挣一两块钱。
一张一百块的假/钞,对于手脚已不太灵便的老冯头来说,不知要在摊首昏暗的灯泡下劳作多久。
时萤心情复杂地吃完米粉,出门时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干净的运动鞋,犹豫着要不要去照顾下老冯头的生意。
却没想到,会瞧见骑着单车回家的陆斐也。
巷口寥落的行人中,少年单腿笔直地撑着自行车,背对着她站着。
他拿过老冯头递来的那张假/钞后,转过身在暗淡路灯下看了两眼,声音倦淡含笑——
“冯叔,您看错了,钱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你别骗我了。”
“没骗你,不信您自己看?”
少年的指骨修长且干净,指缝间夹着一张鲜艳的纸币。
老冯头接过陆斐也手上的钱,重新戴上老花镜,看了须臾,嘴里嘀咕着:“难不成真是我老花眼了?”
时萤装作没看到被少年移花接木的那张假/钞,低下头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
“上次拖您修的鞋修好了没?”
“修好了,你这孩子给什么钱。”
“阿斐,那个二维码怎么挂?”
“等明天我抽空过来帮您弄。”
……
时萤相信陆斐也不会袖手旁观。
因为有些人即使见过黑暗,也能够从绝境中寻找希望,他始终相信命运的转折,相信世界上仍有些东西是好的。
那是他始终埋在心底,名为正直的善良。
回到家,程依的电话打了过来。
“时萤,快点给我老实交代。你今天给陆帅哥发消息,是因为早知道他是鹰空的半个老板?你们之前就认识?”
刚刚去洗澡前,时萤简单给程依解释了陆斐也出现的原因,并将此归咎为男人的好心。
“不算认识。”时萤洗完澡敷了张面膜,枕着抱枕窝在沙发,“他和我哥同届,在附中的时候……”
说到这,她突然停了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陆斐也“不算认识的认识”。
程依听罢,率先脑补道:“懂了,他很出名?我猜也是,这么帅的男人,铁定会搅动出一番腥风血雨。所以今天那女生扮演什么角色?追求者?”
时萤:“嗯。”
程依:“未遂?”
时萤:“嗯。”
“啧,遭遇危难时重逢学生时代的爱慕对象,人家还来了出英雄救美。”
没等时萤说话,程依就已经进一步脑补,“惨了,铁定又坠入爱河了,而且这男人一看就很难得手,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也太苦了。”
时萤不知道何箐那种高高在上的追求算不算坠入爱河,不过她对程依最后一句表示认同。
“话说回来,你上中学那会儿就没暗恋对象吗?别的不说,怦然心动的年纪有个这么帅的男生在学校转悠,还是你哥同学,你就没关注过?”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以程依对时萤的了解,明恋这种事肯定做不来,暗恋说不定还有苗头。
“当然关注过。”时萤并不否认。
即使没有方景遒三天两头的赘述,那时候的陆斐也,也很难不让人注意。
程依来了兴趣:“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她见证着陆斐也一步一步地抛掉枷锁,然后交换出国。至于她自己,则是去了北淮上学。
本就微小的联结彻底断开。
程依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颇有些不可置信:“天呐,你就不心动,就没暗恋过对方?”
“你对暗恋的定义是什么?”
“我想想啊。”程依停顿片晌:“当然是为他哭为他笑,想象着有一天能够把引人瞩目的万丈星辰摘回家。”
时萤皱了下眉:“依依,我想我不会暗恋任何人。”
无数次对上方茼冷漠的面容,她都觉得自己踩在摇摇欲坠的钩索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冰窟。
时萤厌恶那种把情绪系在旁人身上时不受控的失落感,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罢,时萤绝不会让那种踏空的情绪变为伤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