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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对方看出内心活动,陈如萱赶紧避开视线,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重新启动,这一次,望着眼前慢放似的景色,陈如萱深思几秒,突然明白了一切。
旁边的可爱女孩分明是看出她对陆斐也有想法,知道她回家的路实在太近,在帮她创造更多时间。
悟了悟了!大悟彻悟!
可恶,她居然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陈如萱缓了口气恢复姿态,盯着后视镜里的男人,迅速找了话题打破车里的沉默氛围。
“师兄,上次的采访出了,台里正在筹备新开一档法制科普栏目,能邀请你当期嘉宾吗?”
后座,陆斐也正对着笔记本办公,听到声音后了眼前排,清声回:“看安排,不一定有时间。”
“没事,那回头我再去跟杨助理对下时间。”
“杨晨休假了。”陆斐也提醒。
“是吗,那等他上班再说。”陈如萱说完笑了笑,“我还想呢,今天怎么不是杨助理跟着你开车见客户,他是休年假了吗?”
不知为什么,男人没说话。
车里重新回归沉默。
时萤怕陈如萱太过尴尬,好心回答:“不是,休的是产假。”
“杨助理休什么产假?”
陈如萱闻言愣了愣。
时萤面露疑惑:“听说孩子都快生了,不能休吗?”
她虽然没见过杨晨,但那天聚餐时梁榆提过,说杨晨马上要有孩子了。
临产期都要到了还不让休息,就算律所的法律民工再忙,陆斐也不能那么剥削人吧?
陈如萱呆滞:“……”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对对对,时代已经不同了!
男人也被提倡休产假照顾老婆了!
师兄走在时代前端,是她肤浅了!
陆斐也听完时萤回答,无声笑了笑:“嗯,当然能休。”
陈如萱住的是套公寓,周遭是商业区,楼下一条街满目的餐馆酒吧,道路两边还违规停着排成长龙的车,导致道路变得拥堵狭窄。
时萤打了转弯后,瞬间绷紧了神经,小心翼翼地和前车保持车距。
谁知前面那辆别克刚刚驶离,她还没来得及踩上油门,整个车子突然向前一震。
时萤很快反应过来。
是被后车追尾了。
她今天一直保持着紧张,生怕第二次摸车又出问题,可担心许久的事还是发生了。
时萤滋生出些许的心烦意燥,唯一还能称得上安慰的事,就是被追尾时后车全责。
她打开车门,下车和人交涉。
谁知时萤叙述完双方责任,那位宝马车上下来的光头男却冷笑了声——
“凭什么老子全责啊?有你他妈车开那么慢的吗?”
时萤听见脏话皱眉,可她在外人面前情绪向来稳定,仍保持着平静。
“科目一我们都学过,这条路是危险路段,限速20,交警来了也一样。”
女孩身形瘦弱,嗓音是南方特有的温软。
光头男盯着时萤眯了眯眼,视线略过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危险路段?你怎么不说你车开成这样还上个屁的路,臭娘们。”
对方话音未落,粗糙的右手不干净地杵向时萤胸口。时萤恶心感瞬刻涌上来,侧身想要躲开。
倏然间半空中出现一条臂膀,寡白清晰的指骨牢牢锁住了对方手腕,光头男弓曲着背被人反手桎梏,疼痛出声。
“文明点儿,道歉。”
陆斐也不知何时出现在时萤身旁,黑色的西装隐在昏沉夜色,扼住对方的手背却修长冷白。
光头男挣扎着嚷嚷:“什么?”
“我说——”陆斐也手上发力,不紧不慢地重复:“道歉。”
光头男紧咬着牙,扑棱着腾出另一只手袭向后方:“草,我道你妈的歉。”
然而话叫嚣出口的一瞬间,他直接被猛踹到小腿,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叫出声来。
光头男被陆斐也压着半跪在地,时萤听到陆斐也冷淡嗤声:“还以为你多有能耐,也就这么点骂女人的出息。”
本以为对方穿着西装,不过是个假把式,没想到被男人钳制住,完全无法动弹。
周遭逐渐聚了些人群围观,大庭广众下屈辱袭上心头,光头男朝着后方的宝马车大喊:“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帮老子!”
紧接着,车上下来两三个人,臂膀上布满了纹身,明显不是善茬。
对面冲上来的时候,时萤看到副驾驶的陈如萱突然下了车,连忙护着她避到一旁,同时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陈如萱是主持人,算半个公众人物,不好跟这些打架斗殴牵扯到一块。
被那些娱乐营销号瞎写喷得严重点,职业生涯都得被毁。
看着时萤快速报完警,旁边的陈如萱焦急开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帮帮陆par啊?”
时萤收起手机:“你学过打架?”
她倒是学过些简单的防身术,这是方茼难得让她去学的不那么‘女孩子’的技能。
只是她那点花架式放在这种硬碰硬的赤身肉搏上,显然没什么作用。
时萤本以为陈如萱可能会比她强些,谁承想——
“没有,我连鸡都打不过。”
笨蛋美人态度诚恳地摇头。
时萤:“……”
原来是位嘴强王者。
时萤心里其实并不像面上这么平静,可她还是努力找回冷静,安慰陈如萱:“我刚刚已经报警了,最近的派出所只有一公里,警察很快就会到。”
虽然嘴上这么说,时萤的手却紧紧攥着手机,望着不远处混战中的陆斐也,掌心渗出了湿润细汗。
街巷喧阗,感知却紧绷清晰。
时萤并未亲眼见过陆斐也和人打架,只曾在方景遒口中听过。
方景遒高二那年,竞赛班封闭集训。
他那个人沉浸思考时向来两耳不闻,也不爱和人有多余交际。
在竞赛班人人自视甚高的环境中,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
没多久,方茼就收到了侄子参与打架的消息。
时萤记得那天下了雨,放学撑伞回家,发现方景遒的鞋堆在玄关,房门却是紧闭。
她找了钥匙强行开门,一打开,就是方景遒鼻青脸肿的那张脸。
……
上药的时候,方景遒疼得直哼哼:“不是时萤萤,你是不是心里对我有怨气,趁着机会搞谋杀啊?”
时萤被方景遒的话激得脾气上来,扔掉手里的棉签:“不会打架你逞什么能。”
“是我逞能吗?吃饭的时候程修远那帮人主动上来挑事儿。”
方景遒的话里还带着点气性。
时萤盯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重新拿起棉签,低下头:“那你不会跑吗?没人帮你还准备断胳膊断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