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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的客人,非富即贵,温鲤知道自己闯祸了,有些慌神。
不等她抬眸去看,耳边已经响起钟晓琬的惊呼,一种担忧而甜腻的语调,“天哪!阿征,你没事吧?”
阿征——
这个称呼。
时间好似停了,呼吸也是,水晶吊灯泄了满目光亮。灿灿的,金色的世界里,温鲤缓慢回神,而后,望过去。
视野所及,万事万物都没了色彩,只剩他一双眼睛,清冷的透彻的黑,让她心动,也让她念念不忘。
从高中起,到如今,这是温鲤第一次与他对视,一次真正的见面,却是这样糟糕又冒失的情形。
她搞砸了,弄得两个人狼狈。
难过的感觉,好似暴雨降临,眨眼间便将温鲤淋了个透彻。她僵立在那里,忘了道歉,却下意识地叫出他的名字:“陈鹤征?”
这一年的陈鹤征,个子更高,头发短了,颜色依旧深黑。大牌高定的正装,衬出他一身清绝,贵气十足,那么好看,依稀的少年感。
有些人,真的是,见一次心动一次。
每一次心动,都是又苦又甜,矛盾得要命,又勾人上瘾。
钟晓琬反应很快,她立即松开挽住江应霖的手,叫来服务生拿到干净的纸巾,然后迈步越过温鲤,挤到陈鹤征面前。
“阿征,”她语调柔柔的,轻声叫他,“衣服都湿了,快擦擦吧。要不要脱下来,让人拿去送洗?”
说完,她转头,责备地看温鲤一眼,语气依旧很轻,“鲤鲤也真是的,太不小心了。”
温鲤说不出话,只觉心跳乱得厉害,又苦又甜的感觉。
陈鹤征避开钟晓琬拿纸巾的手,也不看她,只说:“是我撞她,责任在我。”
钟晓琬噎了下,“这……”
“也别叫我阿征,”陈鹤征语气淡淡,“我跟你不熟,请叫我的全名。”
钟晓琬噎得几乎背过去。
动静闹得不小,好在这地方僻静,没引来太多注意。
陈鹤征将外套脱下,让服务生拿去打理,露出里头内搭的白衬衫。
他穿衬衫向来好看,白色尤其衬他。身形挺阔而修长,气质却冷,干净而疏离,那种味道,分外勾人。
钟晓琬的目光落过去,就有些收不回来,连江应霖都顾不得了,只一味地看陈鹤征。
陈鹤征理了理袖口,然后抬眸,目光清粼粼地扫过面前的一众人。
“恕我失礼,”他说,“刚刚听到诸位提到芜城高中和借读,碰巧,我也在那边借读过一段时间。”
转折来得迅猛且突然,钟晓琬瞠目结舌,几乎怔愣。
不等众人反应,陈鹤征侧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目光毫不掩饰、也不避讳地落在温鲤身上。
“至于,在医务室里将外套借人这样的事,我似乎也做过。”陈鹤征半垂眸,看向温鲤,缓声问,“当初,你遇到的那个人,是我吗?”
第93章
陈鹤征身后, 是亮如白昼的煌煌灯火。水晶灯光芒稠丽,香槟杯整齐排列。
酒意溶溶,月色溶溶, 正是迤逦人间。
陈鹤征背对那些, 繁华半分不沾他衣角,说不出的清绝感。他半垂眸,一双颜色深藏的眼睛,看着温鲤, 淡淡地问:“当初, 你遇到的那个人,是我吗?”
结合先前钟晓琬奚落温鲤时说过的话,不难听出, 这句疑问另有一番含义——
当初, 你遇到的那个人,是我吗?
你暗恋的那个人,是我吗?
钟晓琬无意识地攥紧手指,若说不甘心,在场恐怕不会有人比她更不甘心。
之前,她弄到了陈鹤征的课表,费尽心机地往桐大跑, 就是为了多些接触的机会。
可陈鹤征根本不吃这套, 发送的添加好友的微信申请, 也全部石沉大海。这样难接近的一个人, 连骨骼都冷淡, 凭什么独独对温鲤特殊!
心思急转, 钟晓琬脱口而出:“刚刚都是些玩笑话——”
话一出口, 思路也清晰了, 钟晓琬忽然笑起来:“温鲤这种又乖又漂亮的女孩子,在学校很受欢迎,有好多人追,约会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暗恋别人。民族舞专业的那个谭思磊,就很关注鲤鲤,还问我知不知道鲤鲤喜欢哪一型……”
陈鹤征眯了下眼睛,适时开口:“你叫温鲤?哪个‘li’?桐舞的学生?”
周围衣香鬓影,人来人往,他却只看温鲤一个人,并不理会钟晓琬的聒噪。
温鲤手心发软,心跳也是,她“嗯”了声,好像鬼迷心窍,那些话,不受控制地直接说了出来:“温度的‘温’,鲤鱼的‘鲤’,桐舞古典舞专业。当初,我在芜城高中遇见的那个人,的确是你。”
钟晓琬一直以为温鲤个性温吞,文静、内敛,是羞于表达心意的那一类。没想到,今天她所有的举动,都颠覆了钟晓琬的认知。
连江应霖的神色都变了,眉毛皱起来。
温鲤顾不得理会别人,她的勇气不多,像落在辛蒂瑞拉身上的魔法,随时会自动解除,只能一鼓作气地说下去:“你借给我的那件外套,我洗干净,放在你们班级的窗台上了,你有看到吗?那件衣服,是不是缺了一颗纽扣?”
衣服的去向,包括什么扣子,实话讲,陈鹤征早就记不清了,不过,他本能地相信,温鲤不会骗他。
陈鹤征的确不好接近,但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人或事,他也会多一点耐心,比如这个吃东西挺可爱的小姑娘。
偌大的船舱宴会厅,上下两层,陈鹤征第一眼看到温鲤时,他站在二楼的扶栏后。小姑娘则在一楼的宴会厅。
她盛装打扮,穿漂亮的小裙子,却无心社交,只对甜品台上的小玩意儿感兴趣。觉得好吃时,还会眯着眼睛笑,笑得很甜,天真无害。盛远集团的少董来搭讪,她都敢给他软钉子碰。
陈鹤征萌生出几分兴趣,于是,有了故意而为的一撞。
温鲤说完那些话,陈鹤征没作声,她以为他不信,有些急了,仰头看他时,眸底一片晶莹的颜色。
“那枚纽扣,我一直收藏着,从芜城带到桐桉,”她说,“不然,你跟我回学校,我可以带你去看!”
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一枚纽扣,又不是小猫小狗,书籍字画,有什么可看的。
可她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模样当真漂亮,眸子又清又透。陈鹤征被她这样看着,有一瞬的顿住,又很快清醒。
他点头,语气仍旧淡,却透着妥协,“好,待我去看吧。”
他同意温鲤带他离开这场宴会,算是默许她接近,不会像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她。
这证明,她不同。
钟晓琬的脸色彻底黑沉。
温鲤也没想到陈鹤征真的会答应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