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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之后,兰宜心中更平静了一点,她不觉也想,不知沂王的大业如何了呢?
她会这么想,是因为发现两世的时间线又出现了一点偏差:按照前世,太子造反之后,皇帝很快就重病不起了,才有小王爷直接入京登基,但至今她没听见皇帝丧讯——帝崩,必然天下缟素,证明皇帝还活着。
提前败了的只有太子。
皇帝没有提前崩。
她顺利出走,没受到任何追捕,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顾不上。
兰宜觉得这样很好,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对她的真心,又或是恨怨,都该更淡了,他们便真正地相忘于江湖。
——兰宜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孟三以一天四百里的速度北上狂奔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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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沂王府。
孟三从马背上滚下来时,门房差点拦住他没许他进门——根本没认出他这个一身尘土、棕帽歪斜还散发着可疑气味的精锐护卫。
进去后,窦太监也没给他好脸色,捏着鼻子怒道:“谁叫你回来的?王妃娘娘那里怎么办?!”
作为沂王身边的第一号大太监,窦太监太清楚沂王嘴上再冷言冷语,心里压根就没放下,他表面上违背沂王钧令派出孟三,实际上正是顺着沂王的心意,要是他真的什么都不安排,任由王妃流落在外面,那才是犯傻呢。
孟三回不出话,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这一趟可真是累着了,在马背上都睡着了好几次,可也不敢停,硬是换马不换人,才在五天之内赶到了京城。
“娘娘那里出事了?”窦太监见他这样,又吓着了,开始猜测,“不是后来又派去了一队人吗?你没跟他们联系上?娘娘那里到底怎么了?”
自打沂王知道孟三在淮安府之后,窦太监就算过了明路,正大光明地又抽调了一队护卫过去,他在沂王跟前提过一嘴,沂王皱着眉,脸色很冷,但没反对,那窦太监就当是允许了。
窦太监私下还得意过,他这才算把事办到主子心坎里,什么曾太监,什么张太监,比着他都得差一截,谁也别想越过他的先去。
可要是这么着,王妃娘娘还是出了差错——那他的功劳就一把抹去,只剩罪过了!
“窦公公——”孟三终于喘匀了气,直起身来,“渴死我了,我得先喝杯茶。”
“……”窦太监哼了一声,照着他的脑袋扇了一巴掌,“小兔崽子,连咱家也敢戏耍了。”
孟三嘿嘿一笑:“窦公公,谁能耍得着您,您这不是就反应过来了。”
“呸,娘娘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子别说茶了,尿都别想喝上。”
一边叱骂着,窦太监一边还是把孟三让进了屋里,等着他把一壶茶都喝光了,才催着问道:“少卖关子了,快说,你为什么回来?”
“有要紧的事。”
“什么要紧的事?你还写信叫人送回来就是了。”
“那不行,我得亲口告诉王爷。”孟三抹了把嘴,反问窦太监,“王爷呢?回府没有?”
窦太监看看天日:“快回来了——臭小子,你心眼倒不少,连咱家也不能知道?”
“能能能,不过这事得王爷第一个知道,旁人知道不合适。”
窦太监眨巴了一下眼睛,心内无来由一跳,他人精子一般,几乎瞬间就要想到什么,外面这时传来请安声。
“王爷。”
“王爷回来了。”
窦太监就顾不得了,忙迎出去。
孟三也跟着。
沂王是从宫里回来,他这些日子又要协理朝政,又要抽空侍疾,忙得整个人都瘦削了,面容因此变得更加严酷,他发现了形容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孟三,目光便如利刃一般,往他身上一刮。
孟三登时膝盖一软,没法再像和窦太监一般打趣了,老老实实地单膝点地,道:“启禀王爷,属下有要事回报。”
沂王眉心现出褶皱,垂目盯着他:“说。”
“王妃娘娘五日前身体不适,前往药堂,找大夫看诊——”
沂王打断他,吩咐窦太监:“叫孟源来。”
窦太监徘徊了两步,他知道沂王的意思,王妃的病一向是孟医正看的,如果可能出现什么不适,有孟医正在场能解说明白,但他直觉也许不是那么回事——
沂王声音转厉:“你发什么愣!”
孟三:“呃——”
窦太监看看他的表情,更多了两分把握,硬扛着道:“王爷还是听孟骐说完吧,也许用不着孟医正。”
沂王再看向孟三,孟三也不敢耽搁了,忙一鼓作气道:“据属下后来向药堂中人打听及晚间再探,确认王妃娘娘有喜了,已有三个多月。”
窦太监脑中嗡地一响。
但他觉得自己表现算镇定的,因为他已有了些心理准备:孟三这兔崽子像揣了块大宝贝,累成狗也要亲自回来讨这个报喜的彩头,还能是为什么!
沂王沉默地站着。
他什么也没有说,过一会,抬步往堂屋里走。
窦太监一句“恭喜王爷”卡在喉间,心高高地吊了起来——这反应可不对啊,不会是,想到先王妃那事了吧。
他算着日子没错,肯定是王妃娘娘还在府里时有的,可话说回来,先王妃不也是。
要按他的心思,他觉得不可能有疑问,但不知道王爷怎么想,毕竟那事是发生在王爷身上,不是他——
砰。
窦太监胡思乱想着,反应未免慢了一慢,就眼睁睁看见走在前面的沂王撞在了半开的朱红门扇上。
“王爷,没事吧?”他忙跑上去。
沂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没有。”
但等他手放下来,一道血迹缓缓流下。
竟然撞得流鼻血了。
孟医正还是被孟三匆匆忙忙地拉来了。
一阵忙碌之后,沂王坐在椅子里,仰头望着屋顶的彩绘。
一屋的人陪着他发呆。
他不发话,谁也不敢先言声。
好一会之后,天色都暗下来了,窦太监轻手轻脚地点起了一盏灯,沂王才低下头来,他的鼻血已经不流了,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口气轻描淡写:“她身子怎么样?”
孟三回神,忙道:“娘娘身子很好,大夫说胎相稳固。我悄悄跟了一段,见娘娘也行走自如,没有什么大碍。”
“那也该小心仔细。”窦太监立即道,“你问那大夫没有,娘娘能不能行远一点的路程?之前就不提了,如今要是可以,怎么都该把娘娘接回来了。”
孟三犹豫:“那个,我没问。”
沂王抬眼,语意幽冷:“她还不想回来?”
孟三埋头。
窦太监跺脚搓手:“不想也不成,这还能由着娘娘?王爷的子嗣怎么能流落在外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