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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小王爷的时间你耽搁得起吗?”
“就是,还不快点!”
有一个豪奴还拎着马鞭过来,作势要抽打动作最慢的乳母和两个孩子所乘的马车,虽未真格抽下去,大姐儿从闪动的帘子缝隙里看见,已经吓得小声抽泣起来。
杨文煦沉下了脸。
他虽只是七品官,但在翰林院几年,眼界与地位都不同于普通官员,还真不见得多怕这些被圈在封地形同拘禁的藩王们。
直起身来便要斥责,话未出口,那豪奴脸色一变,手中马鞭忽然掉落,整个人也如抽了骨头般,猛地趴伏在了地上。
杨文煦一怔。
他循着豪奴跪趴的方向望去,却未见到有什么,城门口闹腾依旧,再一细看,才发现负责检视的兵丁和城门官都跪了下来,城门附近的百姓们有的立刻跟着跪了,有的干站着迟疑了一会,不知怎么回事,怯畏心占了上风,稀里糊涂也跟着跪了。
这时候,两骑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行了出来。
前一匹马上的男人身材高大,着鸦青色道袍,年纪大约在而立之间,脸型端正,眉目疏朗,下颚轮廓分明,有种孤淡出尘之气。
后面的则像是随从奴仆一类,行至那跪趴的豪奴身侧,一挑眉,声音微尖:“好狗才,谁教的你仗势欺人?你自家不学好,还当着小主子的面,不怕教坏了主子!”
豪奴抖索着连连磕头:“窦爷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窦爷爷”冷笑了一声:“回去自领二十板子,再有下次,就给咱家滚去庄子上种地。”
豪奴砰地磕了个响的:“是,是,多谢窦爷爷开恩!”
话到此时,以杨文煦的见识,完全听出来了:这原来是个太监。
那第一匹马上的男人身份,也就不问可知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不卑不亢地行礼:“在下杨文煦,见过王爷。”
丁忧期间是需要辞去官职的,所以官面上,他不能再自称“本官”或者“下官”。
马上的男人微微点头,开口:“小儿无状,惊扰到你和家眷了,本王代为赔礼。”
以亲王之尊,肯说这一句就不错了,杨文煦没什么好挑剔的,拱了拱手:“王爷客气了。”
这时车驾上的男童也下来了,到马前拱着小拳头行礼:“父王。”
沂王未曾应声。
男童抿了抿唇,辩解:“孩儿不是有心使人扰民,是他们先挡住路的。”
沂王方垂首,看了他一眼:“那你看见他们车上的白幡了吗?逝者为大。”
男童不吭声了。他似乎不服,又似乎有些委屈。
沂王未再理会他,轻轻一夹马腹,继续往前行去,男童顿了片刻,追在后面问:“父王,你又去仰天观吗?”
沂王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个清淡的“嗯”字。
陆兰宜乘坐的马车里,被一连串变故惊得不敢吱声的翠翠拍了拍心口,长出一口气来:“吓死我了,幸亏那个王爷还挺讲道理的。”
陆兰宜没说话,靠在一堆软枕里,借着翠翠掀开的车帘往外望着。
这一幕在她来说不陌生,上一次也发生过。
不过那时她不在马车里,而是飘在上方。
她变鬼不久,心智还浑噩着,干了件有点愚蠢的事,她过去绕着沂王飘了一圈,想知道贵人的眼神会不会清亮些,能察觉她的存在。
结果自然是失望,贵人不是神仙,终究也只长了一双凡尘俗眼。
这一次,她疲惫的目光定在车外的男童身上。
直到孤单站着的男童被豪奴们劝着走回车驾,她望着他小小的背影,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作者有话说:
注:青州,东方少阳……这里是引用的。
文案改了一点,把帽子改掉了,咳因为不太和谐。。导致我现在迁怒前夫哥,很想整他。
第4章
城门口的插曲过后,没再发生别的变故,他们顺利地到达了杨家宅院。
从望见杨家的门楣起,杨文煦就从车上滚了下来,一路跪伏着往家门去一这是他为人子应尽的孝道,若哀痛得不够虔诚,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
杨文煦是孝子,陆兰宜便是孝妇,照理应该陪他,可惜她的身体勉强支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翠翠手忙脚乱地刚将她扶下来,她就晕了过去。
引得出来看热闹的邻人们一阵赞叹。
“到底是翰林娘子,有孝心……”
“杨太太有这样的儿媳妇,这一辈子也不亏了。”
“看翰林娘子那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可做不得假,这是真孝顺呀。”
陆兰宜在一片赞誉声中,被抬进了为他们准备好的二进院落里,安然晕到黄昏,方被外面各色奏乐念经之声吵醒。
一直守在床边的翠翠发现她睁开眼睛,蹦起来:“奶奶,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才周姨奶奶来看奶奶,见奶奶没醒,又走了,说吩咐厨房上为奶奶熬了青菜香菇粥,是奶奶能克化得动的,我去端一碗来?”
陆兰宜轻轻点头。
她脑子里还有点混沌,肚子确实感觉到饿了。
翠翠很快去了又来,青菜软糯清爽,香菇提味鲜滑,陆兰宜就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竟将一碗都吃尽了。
翠翠十分高兴:“奶奶还要吗?我再去盛。”
陆兰宜摇了摇头,她久病之人,肠胃脆弱,能一次吃下这么多就不错了。
“你吃了没有?自去吃吧。”
翠翠点头又摇头:“没正经用,周姨奶奶给了我一盘糕点,我就着茶水吃了,这会儿也不饿,不想再吃了。我陪奶奶说说话吧。”
陆兰宜由她,没再多言。
翠翠自己凑过来,带着点神秘又带着点好奇地道:“奶奶,这个周姨奶奶好厉害啊,我们进京时,还没她呢。她进门不过两年,杨家现在都由她做主了似的。我出去想要什么,要说个什么话,都是她来应承,我瞧其他人也没意见,她吩咐下去,都肯照做。”
陆兰宜笑了笑:“那很好么。”
“我觉得不太好。”翠翠咬了咬唇,把声音又放低了些,“奶奶没醒时,小铃子来告诉我,说听见人议论,周姨奶奶好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兰宜其实知道,配合地问:“哪种地方?”
“就是那种、那种不干净的地方。”翠翠说着撅起了嘴,“老爷真是的,就算要纳小,也不能把妓子纳回家来啊,还让她管家。”
这句话很熟悉。
前世杨文煦也是这么说的。为此在回家的第一天就与杨老爷大吵一架。
“翠翠姐,”陆兰宜正想着,小丫头铃子跑进来了,眼睛发亮,又怕又兴奋地道,“大爷和老爷吵起来了,吵得好凶啊。”
翠翠下意识站起,看了一眼陆兰宜,又迟疑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