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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知鸾虽总作践他,但除他之外,眼里再无旁人。

那时知晓内情的亲长们常常戏言,说他俩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

“后来呢?”

“后来……”

郑韫抬起头,看着燕知鸾的画像,沉默片刻说:“那年秋天,菊花开得极好。”

一场又一场的赏花宴,一张又一张的邀贴,让燕知鸾应接不暇,她当真是烦透了,便以探望外祖的名义逃去靖州。

在去往靖州的路上,燕知鸾遇见了乔装打扮,微服私访的邬承。

二十九岁的邬承,已在位七载,后宫妃嫔众多,亦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最年长的公主只比燕知鸾小六岁。

可他却对燕知鸾一见钟情。

郑韫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画中的燕知鸾仿佛也在冷笑。

的确可笑。

与邬宁不同,邬承是天生的帝王,他自幼心智过人,懂得韬光养晦,懂得掌握时机,更懂得在关键时刻做出抉择。

母妃不受宠,他便佯装愚钝,做个鲁莽冲动的武夫。

皇储之争最焦灼时,一众皇子都在结党营私,唯有他干干脆脆的抽身而去,奉圣意率兵征伐塞外,攻占勒跶草原。

待立下战功,班师回朝,他毫不犹豫的亮出了屠刀,用鲜血洗刷整座霖京城,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厉堵住了群臣的悠悠之口。

甚至,他宠幸每一个妃嫔,疼爱每一个子嗣,都是为着巩固他的皇位,拉拢那些名门望族。

谁能想到,向来运筹帷幄、冷性薄情的帝王,竟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动了凡尘之心。

那年,霖京城秋色正好,赏花宴接连不断,靖州却因涝灾哀鸿遍野。

朝廷发往靖州的赈灾粮被那些贪官污吏层层盘剥,到百姓手里只剩一些糙米,邬承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决心亲自前往靖州查探。

他遇到燕知鸾时,燕知鸾的车马及家丁正被靖州难民拦在官道上。

极度饥饿之下,难民成了双目猩红的土匪。

“都别抢!别抢!这里有干粮!给你们就是了!”家丁生怕事情闹大,伤及马车里的燕知鸾,意欲交出全部吃食,以此息事宁人。

邬承见家丁随手将干粮丢到地上,不禁摇头。此举必定激怒难民,看样子,不把他们剥下一层皮是不会罢手了。

就在此刻,竹帘忽然被掀开,身着一袭红衣的燕知鸾轻巧地跳下马车,她抽出一柄锋利的长剑,当着众多难民的面,干脆利落的斩断了领头闹事之人的一条手臂。

“我忍你们够久了!在这发什么邪疯!朝廷的赈灾粮都在靖州知府家的库房里!你们是没长手还是家里没有镰刀!不会去抢?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你们剁碎了做成肉包子!”说完,她用袖口抹了一把方才溅到脸上的鲜血。

越抹越模糊,以至于没有人看清楚燕知鸾的样貌,只觉得她像个凶神恶煞的阎罗。

邬承身旁的钦差大臣也瞠目结舌:“这,这是要叫难民造反不成。”

“官逼民反,民又岂能不反。”

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在那一刻笑容格外明朗。

再后来的事,不用郑韫说,邬宁多少也能猜到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父皇想要得到的人,就一定要得到,偏她母后天生一身反骨,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必然是不肯入宫的。

所以,顾家获罪,满门抄斩。

燕知鸾怀揣着一颗装满仇恨的心,在这漫长的二十年里,一刀一刀凌迟了她的仇人。

邬宁看向郑韫:“你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郑韫垂眸:“陛下不是也说,太后对我深信不疑。”

这份信任本身就很不寻常。

邬宁摇摇头,觉得自己前世真是有够浑浑噩噩,竟然从未怀疑过郑韫的来历。

作者有话说:

真的是写的越少越费劲QAQ,我得努力复健了QAQ

第41章

供桌上摆放着燕知鸾生前最爱吃的糕点,出炉不久,正松软可口。邬宁捏起一块,咬了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郑韫说:“你去收拾收拾,待会便随我回去吧。”

“我没什么可收拾的。”郑韫从不自称为奴,这是燕知鸾赐予他的特权。

邬宁鼓着腮,又一次打量郑韫,忽然发觉他穿着单衣单鞋,这可是腊月里啊,真难为他能忍住不发抖:“是有人欺负你?”

郑韫轻声问:“陛下要替我报仇吗?”

应该是要报一下的。

收买人心,不外乎这点手段。

可收买郑韫的心,似乎用不着这么麻烦。

邬宁上前两步,将自己吃剩的半块糕点递到他唇边,郑韫一怔,薄唇轻启,邬宁便顺势把那半块糕点塞了进去。

“甜吗?”

郑韫点了一下头,看向邬宁的目光略有一丝丝困惑。

以目前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举动实在过于亲密了。

“很多事情,就像这糕点,你自己若不想吃,谁也不能逼着你吃。”邬宁双手背到身后,垫着脚尖,凑近他,眼里有些许促狭的笑意:“这仇,你自己去报吧。”

郑韫岂是那等任人欺凌的,他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又或者说,用这副可怜的样貌作为回宫的筹码,赌邬宁心软。

前世,邬宁也的确心软了。

“阿宁。”燕柏不知何时而来,他站在殿外,背后飘散着漫天大雪:“该回宫了。”

“表哥来得正是时候,我要把他带回宫里,行吗?”

“一个内侍而已,你高兴就好。”

邬宁便欢喜地跑到他跟前。

这情景很像从前。

燕柏记得,他年少时出入内廷,去中宫拜见姑母,偶尔会碰到邬宁,邬宁每次见他都十分开心。

郑韫就如同此刻一般,悄声站在一旁,用无比冰冷的眼神盯着他看。

郑韫身为燕知鸾的心腹,本不该仇视他,毕竟他是燕家人,是燕知鸾最为看重的子侄。

“表哥,我们走吧。”

“好。”

燕柏握住邬宁的手,莫名萌生出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下意识的看向郑韫。

也许,郑韫早知道燕知鸾有意让他和邬宁成婚,所以才会……

燕柏蹙了蹙眉头,又收回视线,觉得自己大抵是神志不清了,竟连一个阉人也忌惮。

……

雪下了两个时辰,还不停。

徐山搓搓手心,扭头看了眼内殿。

慕徐行正往坛子里倒水,用捯茶的玉杵不停搅拌,那坛子里放了盐、白糖、面粉,还有生石灰,所以徐山怀疑自家少爷正在配置什么毒药,心里非常忐忑。

“小山。”

“欸!”

“帮我弄个小炉子来,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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