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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还为他终身守节,在深山里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养大。
杨父不论如何也要把杨晟带回家,让杨晟认祖归宗,杨晟呢,什么都没说,收拾包袱就同他来了京城。
自此之后,杨父的倒霉日子就开始了,杨晟是三天闯一小祸,五天闯一大祸,搅和的一家上下没有片刻消停,杨父起先还对他有所愧疚,只是口头上管教管教,再马不停蹄的去帮他善后,但这点愧疚很快就被杨晟消磨干净,杨父隔三差五便要棍棒伺候。
奈何杨晟天生金刚铁骨,一顿板子下去两日功夫就活蹦乱跳了,继续出去闯祸,任凭你天王老子,他也照得罪不误,赫然一副不把杨父气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正因如此,杨晟长到十九岁,未曾有媒婆上门为他说亲,他的婚事就这么耽搁着,直到宫中大选,杨晟各项条件都符合,被礼部尚书看中,划入选侍名册,还举荐给了邬宁。
礼部尚书明话告诉杨父,你家这二公子多半能入宫,你要早做打算。
杨父一听,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杨晟在霖京城闯祸,他厚着脸皮勉强能摆平,这要到宫里,得罪了圣上,那可是抄家灭门的重罪啊。
杨父只好恳求杨晟。
杨晟便提出条件,让杨父三叩九拜上山,到赵翠儿的墓前赔罪,年年如此,至死方休。
杨父为了保全性命,自然要答应。
而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少,曹全一打听就透彻了。
邬宁听到后面杨晟报复他爹这段,笑得是前仰后合,觉得杨晟这脾气实在很对她胃口。
不过,杨晟终究不够坏,不够狠,对那背信弃义,唯利是图的生父心软了,换做邬宁,必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但这亦是杨晟的好处,邬宁自己可以坏,可以狠,却不希望身边人太坏太狠。
再有一点,杨晟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入宫也没有图谋,用他压下坊间针对慕迟的风言风语最是稳妥。
邬宁用红绸牵着大白鸭,半拖半拽的把它带进昭台宫。
宫人们万万没想到邬宁会突然驾临,实实在在的惊愕了一瞬,而后纷纷行礼跪拜,扯着嗓子给杨晟提醒:“奴婢参见陛下——”
邬宁迟迟不见正主露面,不由问:“杨晟呢?”
“启禀陛下,侍应……侍应在内殿。”
“哦,朕进去瞧瞧,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嘎嘎——”大白鸭扑腾着翅膀,越过高高的门槛,如巡视领地一般在殿内转悠。
这昭台宫相比慕迟的云归楼,还真是寒酸的厉害,古玩字画一样没有,只摆了几盆应季花草,横在软塌旁的博古架上满满当当全是木雕。
邬宁一个个看过去,不禁笑起来。
这些木雕有一多半是狸奴,坐着的,趴着的,撅着屁股伸懒腰的,各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可以想见雕刻之人对其有多么喜爱。
邬宁正要取下那只撅屁股的小家伙仔细把玩,背后忽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别动。”
邬宁转过头,见杨晟身着玄衣,沾满木屑,手里还攥着一把尖锐的刻刀,问:“这都是你做的?”
“嗯……”
杨晟是山野里长大的,又不听他爹管教,难免不懂宫里的规矩,邬宁也懒得计较:“手艺不错呀,你快把刀放下吧,像个刺客似的。”
杨晟缓缓放下刀,看了看邬宁,又看了看那只大白鸭,没说话。
邬宁晓得,前柳河小蛟龙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是杨晟为了气他爹故意为之,如今这沉默寡言的样子才是他本性。
挺好。
慕迟一开心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太爱说话了,邬宁偶尔也觉得枯燥,在这好歹能落个清静。她待杨晟惊人的宽和:“你不用在意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哦,木雕不要在内殿刻,味道呛鼻子,我今晚还要宿在这。”
“……知道了。”
杨晟转身走进内殿,取出他刻了一半的木雕,还有一把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小木凳子,坐到靠近殿门的角落,低下头,又开始忙活。
那大白鸭一贯亲人,也很识趣,因邬宁动不动就爱踢它一脚,它不敢凑近,便迈着八字步跑到杨晟跟前:“嘎嘎——”
杨晟冷着脸将它拨到一旁,好像很看不上它。
大白鸭不屈不挠,一个劲的往杨晟身上蹭。
杨晟便抄起那柄刻刀,朝它挥了一挥。
“嘎嘎——”大白鸭在杨晟跟前拉了稀溜溜一坨,扭着脖子跑开了,扑腾着翅膀到院里去玩。
杨晟方才低下头,继续专注的雕刻狸奴。
原本邬宁解开了杨晟的身世之谜,对他的好奇已然减淡许多,可这会见他仿佛裹着一层硬壳的模样,心里又有点痒痒的,想剥开这层硬壳,看看里面究竟是冷还是热。
不过……
邬宁想到慕迟,永远简单明了,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慕迟。
她并非要为慕迟守身如玉。
只是不愿,让这个注定会消失的少年有一丝一毫的沮丧与悲伤。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六点更新,如果时间有变动我会在评论区说一声的~
第26章
昭台宫在诸多宫室中位置最为偏僻,不过胜在宽敞,前后各有一座小园子,南北几扇窗敞开着,会有一阵阵清凉的穿堂风,当中还夹杂着些许香樟树的芬芳。
虽说殿内布置简陋,但在夜里仍然闷热的初秋之时,倒也颇为舒适安逸。
杨晟一声不吭的蜷在角落刻木雕,已经到了打磨阶段,静谧的宫室里不断传来“沙沙”的响动,好在不会令人觉得吵闹。因他的沉默寡言,此处成了个能让邬宁静下心看书的好地方。
邬宁原是不爱看书的,她对那些晦涩难懂的之乎者也厌烦极了,更憎恶酸腐文人近乎无理的条条框框,好像不尊崇他们的观念就是猪狗不如。
可终究是世人千百年来积累的智慧,浓缩的精华,纵使硬着头皮,捏着鼻子,也得看一看,挑拣挑拣,总能有派上用场的。
毕竟,做皇帝脑袋空空可不行。
邬宁专注起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注,并未察觉杨晟早已停下手中的动作,那双狭长而深沉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没人能体会杨晟此时的心情究竟有多么复杂纠结,连杨晟自己也理不清这一团乱麻。
在前柳河吊脚楼下看到邬宁的第一眼,她穿着鹅黄长裙,簪着白玉素钗,肌肤如水一般细腻透亮,像杨晟幼时在山林间偶然一见的白鹿,空灵,高贵,不似生于凡间。
杨晟感觉到自己胸口里沉寂多年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手脚滚热又僵硬麻木,那一瞬,他几乎搁置了对生父的仇恨,想抱着鸭子灰溜溜的走开,不愿吊脚楼上的少女对他感到厌恶。
可目光触及燕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