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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郑韫帮自己料理了这一桩荒唐事。

邬宁实在不应该拿侍卫肆意取乐,更不应该在文武百官朝拜天子的金銮殿上,但酒色之间的片刻欢愉,填补了邬宁内心的空缺,她从中找到了做皇帝的好处。

郑韫自然不会那么狠心剥夺她唯一的乐趣,因此,内廷开始有了在御前行走的郎官。

这些郎官皆容貌俊秀,满腹经纶,最重要的是,出身于霖京城里的士族名门,肩负着一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他们不敢失了分寸,更不能叫邬宁太过看重,只得安分守己,做帝王一时的消遣。

邬宁曾经并不知道,原来这一时的消遣,竟也有别样的滋味。

哪怕慕迟笨拙又青涩,仿佛一颗含羞草,稍微碰一碰,叶片便会紧紧收拢,全然不懂得如何克制,如何取悦于人。

邬宁不是故意取笑他的,只是觉得他那惊惶、无措、愧疚、苦恼,还有一点垂头丧气的模样很可爱,所以忍不住笑出了声。

慕迟想钻进被卧里藏起来。

“没关系,不过待会要劳烦你,把我的寝衣也洗一洗了。”邬宁说:“否则叫人瞧见,可不太好。”

慕迟钝钝地“嗯”了一声,似乎想得到更多安慰,缠人的小狗一般将脸埋进邬宁的颈窝。

或许,女子的爱意中都掺杂着母性,而这种能包容一切的母性,无异于春蚕吐丝作茧,到死方尽。

好在她将这份爱意托付给了慕迟。

……

清晨时分,几片芙蓉花瓣色的薄云横在东方,连西边的天际都染上了一抹通透的粉。

徐山一整夜没怎么睡安稳,早早醒来,穿好衣裳,用冰凉刺骨的深井水搓了一把脸,利利索索的扫清倦容。

一推门出来,院里空荡荡的,值夜的宫人不知跑哪耍懒去了。

好嘛!机会!

徐山一边往正殿走一边在心中祈求老天爷,最好让陛下做个噩梦什么的,早一些起身,这样他就能到跟前伺候,再好好的露回脸。

倚着窗沿,贴着墙根,徐山悄默声听殿内的动静。

还真有!细微微的,不竖起耳朵仔细听根本听不着。

徐山一琢磨,这要是陛下起身了,也犯不上跟做贼似的啊,那不必说,一准是自家少爷在做贼。

“少爷,少爷……”徐山轻声唤道。

“干嘛?”殿内亦是窃窃私语。

“你怎起这么早?”

“等我出去说。”

不多时,慕迟衣冠齐整的走了出来,徐山一眼就发觉他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呢……

徐山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双目明亮,嘴角含笑,赫然一副餍足的模样。男人岂有不了解男人的,徐山笑了,拱手抱拳,怪声怪调地说:“恭喜慕侍应,贺喜慕侍应。”

慕迟脸微红,作势要踢他:“找打架是不是。”

徐山急忙躲开,又将慕迟拉到月洞门后:“说正经的少爷,你得在陛下身边好好陪着啊,咱虽认命,破罐破摔,但老爷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办,你不把陛下哄舒心了,光凭武门郡的三瓜俩枣,猴年马月才能起兵去征伐北漠啊。”

“可……”慕迟有点犹豫:“那日丹琴的话,你也是听见的,我们这算干涉朝政吧?”

徐山觉得慕迟还没有看清局势:“任凭燕家只手遮天,到底做不得皇帝的主,陛下要护着你,谁敢说个不字?再者,少爷不过是为边关百姓请命,哪里能称得上干涉朝政。当然了,咱们进宫刚三两日,还没站稳脚跟,无需急于一时。”

“总而言之,一句话。”徐山一手为拳,一手化掌,摞在一块“啪啪”凿了两下,好似青天大老爷的惊堂木,理清官司,开始断案:“要让陛下心里有少爷你。”

徐山不晓得,他叽里咕噜说这么一大串,到慕迟耳朵里只剩下“总而言之一句话,陛下心里有你”。

“诶诶,少爷,你笑什么啊?有那么可笑吗?”

慕迟醒过神,猛地晃了两下脑袋。

徐山这下明白了,抓着他的肩膀也狠狠摇晃两下:“少爷!可不能事没办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啊!”说罢,忽然停下,神情凝重的盯着慕迟,压低声音道:“对,陛下今日还要去看沈侍君呢,那沈侍君我可瞧见了,虽年纪不大,但绝非善茬,少爷,咱得琢磨琢磨,如何能不叫陛下一见沈侍君就把你忘到脑后去。”

慕迟犹如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眼里明亮的光彩立时黯淡了几分:“陛下会一见到沈侍君,就把我忘到脑后吗?”

徐山摸着良心说:“那倒未必,不过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所以呢?”慕迟露出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茫然:“该怎么办?”

以徐山的斤两,只能提供战略方针,至于如何落实,他也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这……你临出门前,不是去找叔伯家的妾室取经来着,争宠,白学了?一招能用上的都没有?这就黔驴技穷了?”

“三叔公家的陈老姨娘教了一招,她说,陛下要去别人那,让我千万别横拦竖挡,就把陛下送到门口……”

“然后呢?”

“然后,等陛下走五步,唤她一声,陛下要问有事吗,就回一句没事。”

“再然后呢?”

“没然后了。”

徐山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那场面,把慕迟换成漂亮大姑娘,顿时领会了这高深的技艺:“行,我看这招行,你就照着三叔公家陈老姨娘的话做,准没错。”

慕迟沉默。

问题解决了,徐山很高兴,不过忽然发觉这么半天,就只有他在说个不停,平时嘴很碎的慕迟倒很少开口,于是欣慰道:“少爷真是了不起,一进宫就把原来的毛病给改了。”

慕迟笑了一声。

他从前的确对徐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如今,心里装了点隐秘的情愫,倒不好意思再详细的陈说。

他总不能告诉徐山,自己并不想让邬宁到沈侍君那里去。

叔伯家的妾室虽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但在是否要“独占宠爱”这件事上观点都出奇的一致。

她们以家里的男人举例,说男人和野猫没两样,一来,关不住,硬要圈在笼子里只会适得其反,二来,心不定,地上的耗子,水里的鱼,天上的鸟,都想抓来尝一尝,三呢,男人爱偷腥是天性,既然防不住,不如大度点成全,起码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纵使邬宁不是男人,可皇帝不比男人更尊贵?普天之下哪个男人见了她不得屈膝下跪。

这当中的道理,慕迟不是不明白。

但一想到邬宁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待沈应,他心里就像小刀子割似的难受。

而这些苦闷,他已经不能和徐山倾诉。

“好啦少爷。”徐山简直是在哄着他:“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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