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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
在察言观色这件事上,慕迟比小狗还敏锐,任凭邬宁一再否认,他仍能感觉到邬宁情绪低落。
他也比小狗更会哄人。
邬宁垂眸,看着那只攥紧自己袖口的手,不自觉的笑了一声。
慕迟好似没听见,很专注的走路。不一会便到了澄碧湖畔。
在那残荷丛中泊定着一条小船,小船有些年头了,看上去颇为陈旧,那是宫人用来清理残荷与水藻的。
用不着邬宁吩咐,慕迟无师自通的解开麻绳,把小船拖拽到岸边,因为生得俊逸,做这种粗活都是赏心悦目的。
邬宁先跳上船,坐到里边,慕迟也学着她的样子跳上去,只是没那么轻盈,船狠狠摇晃了一下,慕迟赶忙蹲下身,迭声说:“别别别……”
邬宁又被他狼狈的样子逗笑:“没事的,掉不下去,就算掉下去了,我也能给你捞上来。”
慕迟红着脸,一本正经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心驶得万年船知不知道?”说完,蜷起一双长腿,规规矩矩的坐下。
“行行行,我小心。”
邬宁握住木浆,很费力地划船,慕迟倒像个小姑娘似的将手指伸进湖水里,开开心心的拨弄着水花。
“欸,你不要跟我学划船了?”
“要啊,我先看看你怎么划的。”他对澄碧湖更感兴趣:“这里面有鱼吗?”
邬宁点点头:“当然有,我时常来钓鱼吃。”
夕阳西下,天色愈发朦胧,湖面上仿佛升腾起氤氲的白雾,和慕迟的声音一样清朗柔润:“宫里比我想象的好玩多了。”
他竟然说这牢狱一般的地方“好玩”。
也是,对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而言,到哪里都容易快乐。
邬宁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问他:“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年,半年,或者更短,你最想做什么?”
“这问题,也太不吉利了吧。”
“世事无常啊,万一呢。”邬宁轻声说:“我今日一直在想,万一,我突然消失不见了,回顾此生,会不会有所遗憾。”
慕迟坐直身,蹙着眉头苦思了片刻:“平定北漠算不算?”
“算,只有这个吗?”
“还想吃樱桃,听我爹说,霖京城的樱桃又大又甜,旁的地方根本没法比。”
“早就过了吃樱桃的季节,要等到明年开春。再没别的了?”
“别的……太贪心了吧?”
“说说看。”
慕迟不好意思说,只是笑了笑,反问道:“你呢?”
邬宁像是故意等着这个机会调戏他:“我?我想你亲我。”
慕迟愣住,而后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副全然慌了神的模样:“怎么,怎么突然这样啊……”
“你爹娘不是让你进宫吹枕边风的吗?”邬宁用食指点了两下自己的脸颊,闭着眼睛等他。
小船在平静的湖面上摇曳。
晚风拂来,比草木更为甘冽的香气忽而涌入邬宁的鼻息间,那是独属于慕迟的味道,紧接着,柔软湿润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在她脸颊上轻轻擦过。
“呼——”
邬宁睁开双目。
慕迟清澈的眼眸中多了一丝狡黠。
“好了没?”
“嗯?”
“枕边风啊。”
他说着,又在邬宁耳边吹了一口气:“呼——”
邬宁只觉得耳廓一阵酥麻,后腰都跟着酸软。
慕迟显然不清楚,这“枕边风”是男女间调情的手段。
“小迟。”邬宁眼睫低垂,盯着他的饱满而红润的唇瓣:“还记得我昨晚怎么亲你的吗?”
“不,不记得了……”慕迟手足无措的想要坐回去,却被邬宁一把抓住衣领,一个踉跄,双膝跪在她身前,简直僵硬的像块木头。
“还是,要我再教你一次?”
“……”
不知过去多久,慕迟终于有了动作,这次换他闭上眼睛,颤栗着,试探着,缓缓靠近。
邬宁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又在心里默默唤他。
小迟,小迟……
作者有话说:
我写小迟,小迟的时候,心里都在哆嗦,我基友说慕徐行出现那天评论区会一片血雨腥风,都给我整害怕了hhhhh
第21章
十七的月亮虽不如昨日那么圆,但仍然皎白莹亮,雾蒙蒙的月光撒在湖面上,仿佛倒映着漫天繁星。
慕迟青涩懵懂的身体在悄然发生变化,像初尝甜味的孩子,贪婪的想要撷取更多。
如果他要,邬宁当然愿意给。
可眼下,不太合时宜。
邬宁稍稍用了些力气,便轻易将那浑身软绵的少年推开,只留一道银丝似蛛网般黏腻的纠缠。慕迟迷茫的半阖着眼,薄薄的眼皮泛着一片绯红,脸上欲求不满的情态简直让邬宁心里柔成一滩水。
“小迟,该回去了。”
“我……”
慕迟抬眸,漆黑的瞳仁闪烁着一汪水光,可爱又可怜。
邬宁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乖,歇一歇,待会你来划船。”
慕迟眨眨眼,如梦初醒般坐回原处,窝在那里静默了得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接过木浆,一下一下的拨弄湖水。
他是真不会划船,但好在人也不算蠢笨,很快就找到了窍门,手上动作快而稳,看着倒比邬宁更娴熟。
“小迟。”
“嗯?怎么了?”
“没事呀,就想叫叫你。”
慕迟别过脸,笑的有些腼腆羞涩。
邬宁忽然想起,自己登基前夕,燕知鸾曾告诫过她,作为帝王,千万不要尝试去爱一个人,千万不要交付自己的真心,无论是谁,坐在那龙椅上,一旦有了软肋,必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其实,燕知鸾犯不上浪费口舌,邬宁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她父皇,那是脚踏无数鲜血与枯骨才登上皇位的人啊,燕知鸾手握的权柄皆是他所赐予,他岂能看不透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岂能看不穿藏在漂亮皮囊下如石头般冷硬的心。
可燕知鸾,是他难以割舍的软肋,他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清醒的看着自己被深爱之人一刀刀凌迟。
邬宁不愿重蹈覆辙。
但她似乎可以放任自己去爱慕迟。
如果慕迟注定在不久的将来从这世上彻底消失,那就带着她的真心一起消失。
小船缓缓靠了岸,御前的宫人提着灯远远候着。
慕迟这会已经不害怕了,他轻快利落的跳下去,向邬宁伸出手:“来,当心点。”
邬宁弯了弯眼睛,搭上慕迟细白的掌心。
“陛下。”许是因为他们去了太久,宫人们显得有些焦急。
“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慕迟默默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