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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概论的老师往他们这边多看了好几眼,推了推眼镜,没说什么。

这几个学生他有印象,平时上课都很认真,作业完成度也高,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洗手间里空荡荡的,李珩用手机拨打林墨的号码,没有听见铃声。

他心里不安愈发浓重,下意识想联系辅导员,突然有谁从身后捂住他的嘴,他闻到一股带刺激性的甜味,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也逐渐昏沉。

李珩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布置很像是旅馆的小房间里,双手被剪到身后,用什么东西绑着。

脚也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发现身边是正以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盯着他看的白软,浑身骇然,几乎要惊叫出声。

白软安静看着他,将食指伸到嘴唇面前,很轻地嘘了声:“我知道小珩哥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你要乖一点,我才会考虑回答你。”

“比如明明谢笃之盯我盯得那样紧,为什么我还是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S市,你却连预警都没有收到。”

“比如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想对你做什么——”

白软刻意拖长调子,“或许还有你那个舍友,林墨的事。”

“为什么你找不到他,我又会如此凑巧地出现,是不是我将他发展成了同谋……”

“这些。”他掰着手指,嘴唇上扬,“我都不会告诉你。”

“不过你要是求我,我勉强可以从里面挑一件你最关心的回答你,哥哥要怎么选呢?”

李珩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软越是想让他慌乱,他就应该表现得越冷静,尽量不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而且,他是绝对不会求白软的。

“我相信墨墨。”

他尝试组织语言,“就算墨墨真的被你pua了,听你摆布,也绝对不会做坏事,让你绑架我的。”

林墨不可能听白软的话,故意把他骗出来,而且白软应该也没有那个机会才对。

“你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你很……狡诈,不择手段,用不知道什么方法骗过了三哥,但是你肯定骗不了多久。”

他表现得很笃定,尽管眼睛里还残着未褪的慌乱,表情和语气却是肃然的,好像真的完全不感到害怕一样。

白软突然觉得没有意思。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干脆放弃了如猫抓老鼠一般捉弄对方的念头,语气轻飘飘地夸了句:“小珩哥哥眼光总是很准的。”

“林墨确实没有跟我合谋。”

可李珩非但没有放心,那股不安的感觉甚至更加浓厚了。

他相信谢笃之肯定能很快发现白软用什么方法到了S市,也能迅找到自己。

他刚刚观察过,玄关上面的凹槽里面插了取电用的房卡,白软和他应该在酒店或旅馆之类的地方,而开房必须登记身份信息。

白软之前说他的时间不多,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这间房间里只有他和白软,排除林墨也被绑架了的可能,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他太蠢,也太脆弱了,只是一条短信,就能轻轻松松把他骗到你们学校教学楼的天台上。”

“……要是被发现得早,或许还有救?”

白软浑然不在意道,“不过哥哥不用担心,你不会有嫌疑的,我帮你向你的辅导员请过假,摄像头应该也拍到你和我一起离开校园了,在林墨跳楼之前。”

电话是在他们离开S大之后才打的。

只不过之后流言会怎样传,就不在他的保证范围内了。

至于那通电话,甚至之前的短信,新注册的的账号,都是用的薛策的手机。

他在薛策那件事里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就算遭遇指控,也能好不费劲地脱身。

李珩面色煞白,像在冬天被迎面浇了一大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底。

他完全是本能地打了个寒噤,试图离白软远一点,可白软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似的,亲昵地往他身上靠,甚至将脑袋枕到他的肩膀上。

和他感觉到的冷相比,白软身上是热的,可在感知到这样的热度,他心中那层寒意反而更重了。

比起人,白软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头披着皮囊的噬人恶鬼……恶鬼怎么可能有体温?

“……”

“不管你对墨墨怎么样,他都是真心喜欢你,想要离你更近,更能配得上你的。”

除了难过,他还有种疲惫感,“白软,就算你玩弄他的感情,一开始就从心里面看不起他,准备等他没有利用价值就分手,也应该满意了才对。”

“……你成功绑架我了。”

“为什么,你还要打击他,引诱他跳楼呢?”

白软这么做,难道心里面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感,不会在某个午夜突然惊醒,被久久不能消散的噩梦缠绕吗?

他到底把人命当成了什么?人命不是冰冷的玩具,更不是谁的掌中之物。

白软凭什么,又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呢……?

“因为你啊,哥哥。”

白软很轻地笑了一声,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李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给自己的那种感觉,他现在看到的白软,和梦里,和他之前见过的样子都不一样。

哪怕有着同一张脸,站在一起,他也大概率不会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

这样的白软,让他感到很可怕。

“这是给你的礼物,给你的惩罚。”白软这样申明,“你那个时候应该和我见面的。”

想起和谢笃之会面时发生的那些不愉快,还有险些被抓住的把柄,白软原本明媚许多的心情再度转阴。

他语气比之前更加轻柔,也更阴冷,像是嘶嘶吐着信子的蛇,“如果你那个时候乖乖听话,林墨就不会死。”

而现在,反正林墨都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成了一枚可以被随便抛弃的废棋,他为什么不干脆把这枚废棋当着某人的毁掉,让他牢牢记住呢?

一枚没用的棋子,换取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这无疑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哥哥,你害怕得快哭了。”

白软弯眸,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愉悦。

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

眼前这张脸,和他在梦中看到的“未来”之中,稍显成熟的面庞跨过重重时空,仿佛叠在了一起。

被梦里那个他故意构陷,遭到所有人厌弃,扫地出门的时候,对方脸上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表情。

——死死咬着嘴唇,眼眶里蓄着泪,明明害怕、不安,惊惶得犹如风雨中的幼鸟,却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试图用摇摇欲坠的理智战胜这些情绪。

白软觉得,他这幅样子,简直漂亮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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